晨光漫过石洼村的篱笆时,小林正蹲在向日葵田里,指尖捻起最后一粒饱满的种子。
昨夜的狼嚎还像余震般荡在山坳里。
第二波来袭的妖狼比前次更凶,领头的那只毛色泛着青黑,竟能避开豌豆射手的正面攻击,直扑李伯的草屋。
亏得小林提前在窗台下埋了土豆雷,轰然一响炸断了狼腿,才算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
此刻村里静得出奇。
栅栏缺口已用青冈木补上,新削的木刺闪着冷光;狼尸被拖去后山焚烧,焦糊味混着晨露的湿气飘过来,反倒让空气里多了些踏实的暖意。
几个汉子正往栅栏根上泼药汁,是李伯用艾草和硫磺熬的,刺鼻的气味能挡野兽。
“都检查仔细了。”
小林把种子分装成小布包,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这包是豌豆射手,七天浇一次水;这包是坚果墙,埋在土里能长到半人高,最抗撞。”
他把布包递给村长,指尖在“向日葵”那包上顿了顿,“这个得种在最向阳的地方,缺了太阳,啥都长不出来。”
村长接过布包,手指在粗糙的布料上摩挲着,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都记下了,按你画的图来,错不了。”老人忽然红了眼,“真不再留几天?等娃们把新栅栏扎牢了……”
“不了。”小林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山里的动静越来越怪,早走一天,能早探些路。”
他望向西北方的山脊,那里的雾气总散不去,像有什么东西在雾里盯着村子。
人群渐渐散去,各忙各的活计。
只有李伯还坐在老槐树下,背靠着树干抽旱烟,目光追着小林的身影。
老人的伤还没好利索,咳嗽时胸口起伏得厉害,却执意要看着他收拾行囊。
小林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到李伯手里。
纸包很小,只够攥在掌心,里面的种子圆滚滚的,裹着层黏糊糊的黏液,和其他种子都不同。
“这是……”李伯捏了捏,眼神里闪过疑惑。
“大嘴花的种子。”小林的声音压得很低,“比豌豆射手厉害,能一口吞掉靠近的东西。”
他蹲下来,看着老人的眼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种。埋在屋梁上,用的时候挖出来,浇半碗清水就行。”
李伯的手指猛地收紧,油纸被捏出褶皱。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猎户设陷阱,见过山洪冲村子,却从没听过植物能“吞东西”。
可看着小林严肃的脸,他没多问,只把纸包往怀里塞了塞,贴在贴身的位置。
“路上……”老人咳了两声,“遇上坎了,就往亮处走。”
“嗯。”小林应着,转身去拆窗台上的瓦盆。
那是他连夜移栽的向日葵,刚冒头的嫩芽还裹着浅绿的苞,此刻正歪歪扭扭地朝着太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