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前的最后一场雪刚过，巷子里的积雪还没化透，石板路上结着层薄冰，走起来“咯吱”响。凌恒正在客栈门口劈柴，斧头落下，木柴“咔嚓”裂开，溅起细小的木屑，混着雪水的潮气，在空气里散开来。
“歇会儿吧，”墨渊抱着捆细柴过来，鼻尖冻得通红，“这柴够烧一天了，我刚才看见镇口有马蹄印，像是有生人来。”
凌恒直起身，往镇口的方向望了望。晨雾还没散，像层薄纱罩着巷子口，隐约能看见几条新鲜的马蹄印，在雪地上蜿蜒，一直延伸到巷子里来。“最近没听说有商队过来，”他把斧头靠在柴堆上，“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巷口，就听见“嗒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雾里钻出来两匹黑马，马上的人穿着灰布斗篷，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露出双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分明，沾着点雪。
“请问，这里是青石镇吗？”前面的人开口，声音有点哑，像被寒风刮过的树枝。
“是，”凌恒点头，“你们找谁？”
那人没回答，翻身下马，斗篷下摆扫过雪地，露出里面的藏青色劲装。他摘下帽子，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眉骨上有道浅疤，眼神锐利得像把未出鞘的剑。“我们找李木匠，”他说，“听说他手里有张旧地图。”
这话一出，旁边的墨渊立刻警觉起来，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木剑上——李木匠的那张地图，是前几年从个迷路的老货郎手里换的，据说是张荒山的地形图，平时都锁在木柜里，很少有人知道。
恰好张婶提着篮子出来倒垃圾，看见生人，停住脚问：“你们是外地来的？找老李啥事？”
“公事，”后面的人也下了马，个子更高些，斗篷下露出半截佩刀，刀鞘是黑色的，“问他借地图看看，看完就还。”
凌恒注意到，两人的斗篷内侧，隐约有个银色的徽记，像只展翅的鹰——那是城里守备军的记号。他心里咯噔一下，去年冬天就听说，邻县的荒山出了伙劫匪，抢了商队，守备军一直在追查，难道查到青石镇来了？
“李木匠在西边的院子里修犁，”凌恒指了指方向，“我带你们去，不过地图的事，得他自己愿意。”
“多谢。”疤脸人点点头，语气没什么起伏，牵着马跟在后面。黑马甩了甩尾巴，蹄子踏在冰上，发出“嘚嘚”的轻响，惊得屋檐下的冰棱掉下来两根，“啪”地砸在雪地上。
小花从客栈里飘出来，大概是被马蹄声惊动，一直跟着他们，铜铃铛“叮铃”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它似乎不太喜欢这两个生人，总在他们身后半尺远的地方晃，花瓣微微张着，像在警惕。
李木匠的院子里，果然传来刨木头的“沙沙”声。他正蹲在地上，给犁头装新的木柄，看见凌恒带了生人来，停下手，手里的刨子还没放下：“这是？”
“他们想借你的地图看看，”凌恒开门见山，“说是守备军的。”
李木匠的脸色沉了沉，放下刨子，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地图是我偶然得来的，画的都是些荒山小道，你们要它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