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体内三枚黑金锁环同时轻震,一声、两声、三声,如远古战鼓,自魂魄深处擂响。
风忽然变了方向。
惊云仰头,无声咆哮。
我睁开眼,烬瞳锁定前方——断崖尽头,一道漆黑裂口悄然浮现,边缘泛着金属冷光,像是被什么巨物撕开的地壳伤口。
渊口。
而此刻,我已无名无影。
只剩一颗,正在炸裂重生的心脏。
我面向深渊裂口,风如刀削,割得脸生疼。
那道漆黑的伤口横亘在断崖尽头,边缘泛着金属冷光,像是被某种不可见之物硬生生撕开的地壳裂痕。
渊口——它不是洞,是眼睛,一只沉默注视着我的、来自时间褶皱深处的瞳。
烬瞳全开,视野里的一切扭曲成命线与气机的流动图谱。
三枚黑金锁环在我脊椎内低鸣,像战鼓将响未响。
我知道,这一跃,再无退路。
他们要我走进井,以为我会顺着命运预设的路径踏入陷阱——可我不再是那个在病房中颤抖、被编号定义的“0号”。
我是陈丰,也是容器;是猎物,更是诱饵反咬的刃。
那就踩影进井。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九大能力残影在刹那间闪现又收回:影肋骨撑起无形膜障,鳞肌带骤然绷紧,全身经络如弓满弦;喑语囊无声震颤,释放出扰乱感知的低频惑流;烬瞳锁定空间最脆弱的一点——不是渊口正中,而是它下方三寸、一道几乎不可察的虚实交界线;心炉火则在识海点燃警戒网,防备任何意识入侵。
五重预判叠加,思维如刀锋过冰。
但我没有向前跳。
而是猛然抬脚,垂直落下——踩向地面那个本该存在、却早已消失的影子位置!
足尖触地瞬间,世界猛地一沉。
大地如水面荡开涟漪,整座断崖开始倒转。
岩石逆移,尘埃上浮,连惊云僵硬的尸身都缓缓离地漂起。
我站在原地不动,却仿佛穿越了某种“未发生”的时空夹层。
脚下不再是坚硬岩面,而是一片虚实交错的镜像空间——这里曾是我的影,如今成了我的门。
一步踏进“未曾投下的影”,命运锚点尽数失效。
那些埋伏在前路上的因果丝线、精神诱导、空间禁制,统统扑空。
就像钓鱼者抛竿入水,却发现鱼已不在河中,而在影里穿行。
耳边轰鸣炸响,眼前光影撕裂。
我冲进了虚实交界的刹那,无数声音同时灌入脑海:
“哥哥!”——妹妹稚嫩的呼唤,左臂旧伤骤然撕裂,血渗衣袖。
“畜生!你为什么不救我们!”——父亲怒吼,胸口如遭重锤,喉头一甜。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吗?”——护士甜腻的嗓音,右耳根刺痛,银血沸腾。
“陈丰……别走远。”——白芷的呢喃,心脏抽搐,几乎停跳。
每一个名字都在唤醒一段死局,每一句呼唤都是钉入灵魂的钩子。
我咬碎牙关,任鲜血从嘴角溢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凭一个念头支撑:我不是来被钓的,我是来斩线的。
疾冲而出!
落地时,双膝微屈,掌心按地稳住身形。
头顶井口已然不见,四周封闭如巨棺。
我置身一口巨大竖井内部,四壁光滑如镜,映不出人形,唯有无数银丝自上方垂落,密密麻麻交织成茧,悬吊着百具人形轮廓,静静漂浮,如同休眠的胚胎。
空气凝滞,带着铁锈与香灰混合的气息。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中央那一具——身形纤瘦,长发垂散,手腕上戴着一枚锈蚀铜铃。
那是母亲当年从不离身之物,她说那是祖上传下的“镇魂铃”,能护孩子安眠。
她……还活着?
就在我凝神注视之际,那身影忽然微微转动,唇瓣轻启。
没有说“回家”。
没有唤“儿子”。
只是用尽力气,吐出两个字:
“……快逃。”
话音落,我脊椎第二环“咔”地裂开一道细缝,一滴黑金液体缓缓渗出,沿着骨节滑落,滴在井底。
“嗤——”
腐蚀声轻响,地面竟被蚀出一行小字,幽光微闪:
欢迎来到,没有名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