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浮现——七岁发烧,夜里高热不退。
母亲坐在床边,整夜握着我的手,额头贴我额头试温,嘴里哼着那首跑调的童谣。
灯光昏黄,窗外雨声淅沥,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座不动的山。
那一刻的暖,足以融化世间所有寒冰。
我咬破舌尖,鲜血滑落唇角,低声问:“燃它一次,够不够?”
灰烬堆中,浮现出两个字——
可启。我把记忆攥在掌心,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
它滚烫、颤抖,几乎要从指缝间挣脱——那是七岁那年的雨夜,母亲坐在床沿哼歌的影像。
她的手贴在我额头上,凉得像井水,却能驱散整个世界的高烧。
我甚至还记得她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我脸颊的感觉,粗糙,却安全得让人想哭。
“就这一次。”我低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换她睁一次眼。”
焚香炉前,我摊开手掌。
那团凝缩的记忆缓缓浮起,泛着微弱的暖光,如同将熄的余烬。
下一瞬,我将它投入炉中。
青白色的火焰猛地腾起,无声无息,却冻结了空气。
呼吸被抽走,耳膜嗡鸣,仿佛整个山林都屏住了心跳。
我的脸突然滚烫——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顺着下颌坠下,正正落入石台中央的凹槽。
刹那间,大地轻震。
七根石柱自底而上亮起幽光,铭文从地底浮现,蜿蜒如蛇:“鸣诏者,承罪也。”
成了!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抱住白芷,手指颤抖着抚开她额前湿透的发丝。
“白芷!白芷你醒醒——”
她的眼皮剧烈抖动,像是有千斤重链在拉扯她的意识。
忽然,她手指一弹,指甲划过我手背,留下三道血痕。
紧接着,她睁开了眼。
瞳孔是金色的,没有焦点,倒映着虚空中的某种仪式轨迹。
她的嘴唇微启,吐出一句古语,冰冷而庄严:
“诏台认亲,嫡嗣归位。”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她……这是“旁血”在说话,是那个埋藏在她血脉里的古老意志苏醒了。
可就在我准备松手后退时,她抬起了手,轻轻抚上我的脸。
指尖冰凉,动作却极轻,像怕碰碎什么。
她的眼神忽然清明了一瞬。
“哥……是你吗?”
那一声“哥”,像一把锈刀,狠狠捅进我胸腔,再缓缓搅动。
我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妹妹死前最后一声喊的也是“哥”,可那时我没能回头,没能救她。
而现在,这句呢喃从白芷唇间溢出,温柔得让我几乎跪下。
是我太想有个妹妹还活着了吗?
还是我早已把对陈瑶的执念,种进了她的灵魂里?
泪水再次涌上来,但我咬住了牙。不能软,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
她再度陷入昏睡,呼吸微弱却平稳。
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我看见她心口那块骨纹裂开一道细缝,一丝金光从中渗出,如活物般游走于皮下,仿佛在重新编织某种契约。
远处,山路尽头。
衔诏翁缓缓抬头,口中玉诏自行飞出,悬于半空。
玉片轻颤,自动诵读《除名经》,每一个字都化作冰刃,劈向诏台。
地面开始龟裂,三根石柱轰然倒塌,碎石飞溅如刀雨。
我脊椎第三节的“契隙鳞”疯狂震动,识海深处响起最后一条指令:
“终版容器即将激活,请准备移交。”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滴泪已干涸成黑痂,像一块烧焦的记忆残渣。
可我也知道,只要她还能叫我一声“哥”,我就还得继续烧下去。
我抱着白芷退入石坛角落,她刚才那句“哥”还在耳边回荡,挥之不去。
夜风穿过断柱,呜咽如诉。
可当我细看她的呼吸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