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牙齿还带着车祸现场的温度,牙根上的墨迹已经晕开,勉强能认出“44”两个数字。
我把它埋进香炉,点燃三支檀香——掺了惊云残灰的香头噼啪作响,火光里浮起一行虚字:“祭品不足,补缺者至。”
“七处都出事了。”林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喘气声很重,衬衫下摆沾着暗红的土,“老火车站的泥土在渗血,医学院的铜铃自己响了二十分钟,旧电厂的乌鸦绕着冷却塔飞了九圈,然后……”他顿了顿,“撞墙死了。”
心噬在我胸口发烫。
这个和我共生的母晶残片,此刻震动频率和教堂地板下的图腾纹完全重合。
它的低语钻进我耳骨:“它们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远处传来引擎声。
那辆本该报废的救护车,正从江堤下缓缓开上来。
车身锈得像块发霉的巧克力,车牌却模糊得诡异,像是被谁用湿布擦过无数遍。
驾驶座上的男人侧着脸,雨水顺着他的后颈往下淌,我能看见他胸口的图腾纹——和我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挡风玻璃起了层白雾。
我眯起眼,看见雾气里浮出张脸。
不是男人的,也不是我的,那是张被无数双手揉皱的脸,每道皱纹里都卡着碎瓷片、断针头,还有半枚刻着“L01”的牙齿。
救护车拐上跨江大桥时,我摸出兜里的碎骨。
L01的刻痕硌着掌心,像谁在敲摩斯密码。
“哥。”
我猛地抬头。
教堂里那道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便利店番茄酱的甜腥。
可江心洲的小庙前只有林晚急促的呼吸,和救护车渐行渐远的引擎声。
雨开始下了。
我望着救护车的尾灯消失在雨幕里,突然想起老皮说过的话——老鼠在水泥缝里打洞,能听见整座城市的心跳。
而现在,那辆车里的“我”,正带着不属于活人的心跳,驶向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