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掌贴在教堂地板上的瞬间,木纹里的霉味突然翻涌上来。
那些百年老砖缝像活过来的蚯蚓,顺着掌心的图腾纹往骨头里钻。
“疼。”我咬着后槽牙闷哼。
不是皮肉疼,是灵魂被人用细砂纸磨着,每一道擦痕都对应着城市的某个角落——公交站台的电子屏在我脑仁里闪烁,变电站的嗡鸣成了血管里的鼓点,连超市门口的wiFi热点都在发烫,像一颗颗被按进水泥里的心脏。
“原来你藏在这里。”我对着空气呢喃。
上周在医院废墟捡到的碎瓷砖还揣在怀里,上面的微型铭文阵是我用指甲盖大小的刻刀,蘸着自己的血刻的。
十七具遗骸被林晚分葬时,我特意在每具头颅下垫了一块——这些当年实验数据的中转站,现在该轮到它们当传声筒了。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林晚发来的定位。
他总用摩斯密码发消息,点划声在我耳朵里连成线:“老火车站钟楼,医学院停尸房,旧电厂冷却塔……七处都埋好了。”我想象他蹲在老火车站的月台上,裹着沾了患者名牌粉末的麻布,指尖在瓷砖上敲出最后一道纹路。
这小子自从血脉初醒,指甲盖里总沾着铜锈味,像守着老锁的门房。
归墟会的动作比我预想的快。
灰鼠老皮的尖叫从通风管道钻进来,它说城南火葬场的停尸房多了具没名字的尸体时,我就该想到。
现在老皮带着整个鼠群在下水道里乱窜,它们的尖叫在我耳朵里变成立体地图——三十辆黑色厢车,轮胎花纹是倍耐力p7,尾气里混着二甲苯的甜腥,正沿着七条主干道往野人山开。
“误判了。”我扯下衬衫袖口缠住腕上的刀伤,血珠子渗进布料,把“L01”的刻痕染得更深。
归墟会以为我要重启地门,可他们不知道,地门最馋的“被遗忘的痛”,早被我用十七盏油灯、十七根记忆丝线,全喂给了这座城市。
第一辆厢车失控是在晚八点十七分。
我盯着手机里老鼠们传回的画面: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车载记录仪里他喊着“别跑!”,可马路上空无一人。
副驾的墨镜男瞪圆了眼,喉结上下滚动——他看见窗外掠过穿病号服的影子,蓝白条纹,后背印着“安宁307”,那是我住过的病房号。
导航系统开始念咒。
“请走自由路,别去地狱门。”机械音混着电流杂音,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声带。
司机手忙脚乱去按关机键,屏幕却突然炸开雪花,接着跳出段老录像——穿白大褂的医生举着骨锯,刀刃在少年颅骨上刮出火星,“第44号,适配度97%,可作主祭品。”医生转过脸的瞬间,我差点笑出声——那是归墟会会长现在的脸,只是年轻了二十岁。
警车的鸣笛划破夜空时,我正蹲在江心洲的小庙前。
庙门掉了半块漆,香灰在青石板上积成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