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溪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嘶鸣。这庞大的信息流几乎要撑爆她的精神世界。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某种东西也在发生质变。
旧港灯塔百年来积累的受害者哀嚎、星尘号沉没时的集体恐惧、陆沉母亲沈静在神经束连接时的无声尖啸,乃至此刻通道内弥漫的冰冷恶意…所有这些原本只是被动冲击她的负面情绪,此刻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被陆沉那份沉重而真挚的爱与愧疚强行糅合、压缩!
黎琛察觉到了不对劲,林溪周身的气场变得极其不稳定,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波纹在震荡。他眼神一厉,不再犹豫,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柄淬毒的匕首直刺林溪咽喉!
“爱?不过是污染催生的幻觉!一起下地狱吧!”
就在匕首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林溪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双眼,不再是平常的颜色,瞳孔边缘裂开无数细密的、如同珍贵瓷器破碎般的幽蓝色纹路,冰冷的光芒从中迸射而出!
她不再试图抵抗或屏蔽那些声音,而是张开双臂,如同拥抱!
“滚开!”
一声怒吼,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声波,而是凝聚了所有被她吸纳、压缩的负面情绪——百年的绝望、刻骨的恐惧、深沉的爱与愧疚——化作一股无形却实质性的精神冲击波,以林溪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
首当其冲的黎琛,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引以为傲的精神防御,在这股纯粹由极致情感凝聚成的尖锥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针穿刺,眼前幻象丛生——那些被他亲手送入培养舱的实验体扭曲地爬出,撕咬他的血肉;他视若珍宝的琴弦勒进自己的脖颈,渗出冰冷的血珠(这是他内心深处对被组织视为“失败作品”销毁的恐惧)!
“不…不可能!我是…完美的作品!”黎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抱着头踉跄后退,琴弓和匕首都脱手掉落在地。
冲击波掠过整个通道,墙壁上附着的幽蓝菌斑瞬间黯淡、剥落,远处隐约传来的畸变体嘶吼也戛然而止。
林溪七窍渗出鲜血,身体摇摇欲坠,这一击几乎抽空了她的所有力量,左耳彻底失聪,右眼的视野被瓷器裂纹般的蓝光分割。但她成功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用尽最后力气背起几乎失去意识的陆沉,踉跄着冲向通道尽头那个因刚才能量冲击而暴露出来的、向下倾斜的通风管道口。
黎琛在身后发出的痛苦咆哮逐渐模糊。林溪咬着牙,背负着生命中最沉重的重量,纵身跃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身后,是敌人崩溃的狂怒;前方,是更深邃的深渊和必须面对的血色真相。她的眼神,只剩下被泪水、鲜血和决绝烧灼过的冰冷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