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吓人的是甲板上的人。那几个模糊的影子突然跳起来，不是跑，是抽搐 —— 胳膊往反方向拧，关节发出 “咔吧” 的脆响，皮肤底下像有东西在拱，很快就长出一层灰扑扑的硬壳。没几秒，那些影子就弯着腰在船上爬，嘴里发出 “嘶啦嘶啦” 的声，像铁片子刮木头，再没一点人的样子。
林溪惊愕不已，眼睛一直注视着这场瞬变。
“那是在挑‘容器’……” 陆沉的嘴唇贴在她耳边，声音里压着疼，还有种深不见底的厌恶，“被光沾到，要么变成那样…… 要么就没了。”
林溪的心往下沉。她终于明白，那不是光，是能把活物改得面目全非的东西。那座灯塔也不是什么废弃建筑，是个藏在旧港里的、活的筛选器。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烫了一下，像揣了块烧红的铁。林溪顾不上陆沉的手，一把扯出贴身放的黄铜罗盘 —— 雨水把外壳打湿了，可凹槽里那块发黑的指骨正发着蓝光，和灯塔的光一模一样，烫得她手指发麻。
罗盘的指针本来乱晃，这会儿突然转得飞快，“嗡嗡” 地响，最后 “咔嗒” 一声定住。箭头没指北，也没指南，直直对着那座发光的灯塔，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更怪的是凹槽周围的花纹。之前看还是模糊的印子，现在被蓝光一照，竟显出像血管似的纹路，绕着指骨缠了一圈，还带着点星光似的闪。那些纹路像有生命，一下就刻进林溪脑子里 —— 它们指的方向，是灯塔底下最深的地方。
“咳……” 陆沉突然咳了一声，用手捂住嘴，指缝里漏出的血带着黑丝，滴在堤坝上。他盯着罗盘，眼神里闪过点复杂的东西，像想起了什么，又很快压下去，只剩冷得像冰的决绝。
灯塔的蓝光又扫过来，离他们更近了，海浪里传来几声模糊的惨叫。陆沉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喉咙里滚出来：“他们把它彻底激活了…… 这玩意儿早不是灯塔了。”
“那又是什么？” 林溪的声音有点飘，雨太冷，刚才的 “看见” 太吓人，她攥着罗盘的手在抖。
陆沉转过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滴，脸色白得像纸，但眼睛亮得吓人。他一字一句说：“是门。通往他们要找的‘神’的实验场…… 也是……” 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也是进地狱的路。”
蓝光再次扫过海面，这次离防波堤只有几十米远。林溪能 “闻” 到海水里飘来的腥气，混着贝壳的腐味。她往陆沉身边靠了靠，两个人的影子在雨里缩成一小团。
灯塔顶端的光还在转，像只睁着的冰冷的眼，死死盯着这片烂透的旧港，也盯着防波堤上两个渺小的身影。雨更大了，把所有的惨叫和怪声都裹住，只留下一片让人窒息的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