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林溪下意识咽了话,抬手指尖已经发红,“这些菌斑…… 是不是有腐蚀性?或者能影响人?”陆沉抓过她手腕,就着微光看。菌斑还在管壁上发光,仔细看能发现在轻轻搏动,空气里飘着点微弱热气。“是‘深渊之眼’养的东西,用来照明,也可能是防人的。” 他声音里带点嫌恶,“别再碰。”
他松开手,眼神在她脸上停了几秒,像看出了什么,却没问。转身要带路时,动作突然僵住了。
前面岔口稍宽,堆着些被水流冲来的破烂,里头戳着个佝偻的身影,一动不动。穿的渔民雨衣烂得不成样,下摆滴的黑水在地上积了小洼。
是个老人,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泥。眼睛在暗里看不太清,只觉得浑,却透着种说不出的亮,像什么都见过。手里拎着串鱼骨贝壳串成的东西,垂在身前,随呼吸轻轻晃。
林溪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往陆沉身边靠了靠。是 “深渊之眼” 的人?还是旧港区被污染缠上的流浪者?
陆沉身体也绷住了,手悄悄按在腰后 —— 那儿藏着短刀。但他没动,只盯着老人,眼神里满是警惕。
老人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扫了圈,停在陆沉脸上时顿了顿。林溪没看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眼神里裹着好多东西 —— 怕、可怜,还有点警告。
然后老人动了,没说话,抬起那只干得像老树皮、指节都歪着的手,抛过来个东西。
银光一闪,“啪” 地落在水里,溅起黑水。是枚银币,边缘刻着鲸歌纹路,看着有些年头了。
陆沉瞳孔缩了缩,手指猛地攥紧腰后的短刀。
老人还是没说话,又抬起手,用根扭变形的手指,指了指旁边更窄的岔口。张开嘴时,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像很久没说过话:“门…… 开的时候…… 信光的…… 死……”
说完他开始咳,咳得身子直抖,像要把肺咳出来。最后又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像在看两个往火坑里跳的人,接着转身踉跄着往另一个黑暗里钻,速度快得不像老人,没几秒就没影了。
下水道里只剩水流声,还有那股没散的细碎 “低语”。林溪盯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水里的银币 —— 它躺在淤泥里,发着淡银光,跟脏水格格不入。
陆沉弯腰捞起银币,用衣角擦干净。他盯着掌心的纹路,手指反复摩挲,脸色在暗里看不清。
“他是谁?” 林溪忍不住低声问。
陆沉沉默会儿,声音沉得像水里的泥:“是个知道太多,也活得太久的人,叫‘守秘人’…… 或者说,是他们里快撑不住的那个。”
他抬起头,看向老人指的岔口,眼神深得像夜:“他指的路,可能是活路,也可能是…… 更深的地狱。” 脚下污水还在流,冷得刺骨,前面黑暗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慢慢吞掉最后一点微光。那枚银币在陆沉掌心凉得像铅,压着两人眼前没底的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