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恰似檐角垂落的雨滴融入青石板缝,又如指尖攥不住的流沙悄然从指缝滑落,悄无声息间,张阿铁踏入万法门那座镌刻着古老符文的山门,已然近三个春秋。
这三年里,他仿佛一株久旱逢甘霖的禾苗,更似一方干裂已久、渴望滋养的干燥海绵,拼尽全力地吮吸着灵枢古星独有的符文奥义 —— 那些刻在玉册上、藏在卷轴里,需以神魂细细揣摩才能领悟的玄妙纹路,以及关于灵魂修行的深邃知识 —— 从基础的灵魂淬炼之法,到高阶的神魂离体感知之术,他从未有过半分懈怠。
白日里,他跟着同门在演武场练习符文催动之术,指尖凝结的微光从晦涩难辨到愈发凝练;夜幕下,他在简陋的居所点亮一盏青油灯,就着微弱的灯火研读宗门典籍,书页上的批注密密麻麻,皆是他用心思索的痕迹。
而万法门所秉持的 “博采众长,融会贯通” 之核心理念,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把精妙钥匙,又或是一套严丝合缝的框架。过往,他从民间习得的粗浅符文术、在游历中偶然得到的残缺修行手札,还有那些零散习得的诸多法门、四处搜集的修行感悟,如同散落的珍珠,始终无法串联成串。
正是这一理念,让他得以将这些 “珍珠” 一一拾起,细细梳理其中的关联,反复印证彼此的真伪,最终串联成一幅日渐清晰、脉络分明的修行图景 —— 他渐渐明白,不同法门虽表象各异,但其核心皆与天地法则相通,只需找到其中的共通之处,便能触类旁通。
随着基础愈发扎实,那些只讲入门术法、浅显道理的典籍,早已无法满足他对修行的渴望。他开始有选择地踏入藏经阁 —— 那座矗立在宗门深处,墙体由墨色岩石砌成,门前守着两位气息沉凝的长老,内里藏着数不尽书卷的圣地。
一踏入藏经阁,浓郁的墨香与陈旧纸张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书架高耸入云,每一层都整齐地摆放着泛黄的卷轴、装订精美的玉册与兽皮手札。
他穿梭在书架之间,如同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目光掠过一本本典籍的封皮,精准地挑选出那些记载着 “法则平衡” 的玄奥推演 —— 书中以图文结合的方式,剖析着天地间阴阳、五行、虚实之间的平衡之道,甚至列举了失衡引发灾祸的实例;那些关于 “虚空结构” 的深邃剖析 —— 用晦涩的文字描述着虚空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由无数细微的空间节点构成,符文可借助这些节点穿梭空间;还有 “神魂与天地共鸣” 的精妙法门 —— 详细记录着如何调整自身神魂频率,以契合天地运转的节律,从而引动天地灵气为己用。
更有甚者,那些万法门前辈高人耗费毕生心血凝练的感悟手记,有的字迹苍劲有力,记录着对 “道” 之本质的思索,认为 “道” 无处不在,藏于花叶生长、日月轮转之间;有的笔触细腻,推演 “理” 的运行规律,提出 “理” 是天地间不变的准则,是术法运转的根基;还有的字迹潦草却充满力量,阐述 “枢” 的妙用,指出 “枢” 是连接万物、平衡法则的关键。这些典籍晦涩难懂,往往一页内容便需他耗费数日去揣摩,但其中蕴含的璀璨知识,却让他如获至宝,日夜钻研不休。
这些知识与他早年从耀曦万识库中所得的传承 —— 那些储存在金色玉简里,需以神魂侵入才能读取的高阶修行法门与宇宙秘闻、自身突破至万象境后的切身感悟 —— 突破时那种神魂与天地交融,能清晰感知万物运转的奇妙体验,乃至对归墟本源力量的不懈探索 —— 他曾多次尝试调动体内微弱的归墟之力,感受其中蕴含的终结与湮灭之意,试图探寻其源头。
这些不同来源的认知,在他的识海之中不断交织、碰撞 —— 有时,耀曦万识库的传承与万法门的典籍理念相悖,他便会反复推演,寻找其中的矛盾点,直至找到合理的解释;有时,自身感悟与归墟之力的特性相互印证,让他对归墟的理解更进一层。
渐渐的,这些碰撞催生出一场奇妙无比的化学反应,如同两种不同的药材在丹炉中经过淬炼,最终融合成全新的丹药,让他对修行之路的认知,不断迈向新的高度 —— 他不再局限于单一法门的修炼,而是学会从更宏观的角度看待修行,理解天地法则的运行规律。
他的日常依旧是那般规律而低调,没有半分张扬,仿佛只是万法门众多内门弟子中最普通的一员。每月初一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便会整理好衣袍,带着前一月修行中遇到的困惑,准时前往妙法真人的洞府 —— 那座坐落在半山腰,周围环绕着青翠竹林,门前流淌着一条清澈小溪的雅致洞府。
每次请教,他所提之问都经过精心斟酌,向来不深不浅:既不会问那些过于基础、显得毫无悟性的问题,也不会触及过于高深、暴露自身真实实力的领域,恰好契合一个 “悟性尚可,却受限于根骨资质” 的普通内门弟子应有的水准。他的问题里,既有对术法细节的钻研 —— 比如 “催动符文时,如何让灵力消耗更少,符文威力更持久”,又不失对修行本质的思索 —— 比如 “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为何会感觉进步缓慢,是方法有误还是心境未到”。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让他既不会显得平庸无奇,被人忽视,也绝不会暴露自身深藏的惊人才华,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而与赵莽、林婉儿等几位师兄弟的交往,也随着时日推移愈发融洽和睦。赵莽性格豪爽,修炼的是刚猛类型的符文术,两人时常在演武场切磋,张阿铁会在切磋中巧妙地指出赵莽术法中的破绽,赵莽也会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修炼时增强灵力爆发力的心得;林婉儿心思细腻,擅长阵法布置,每当宗门有需要布置防御阵法的任务,两人总会结伴而行,张阿铁会从符文关联的角度提出建议,林婉儿则会从阵法整体布局出发进行完善。
他们时常一起领取宗门任务 —— 或是前往山下小镇斩杀为祸百姓的妖兽,或是协助长老整理藏经阁的典籍,或是在宗门大典上负责布置简易符文阵。修行之余,他们也会聚在演武场旁的石桌旁,泡上一壶清茶,坦诚交流各自的心得感悟。每当此时,张阿铁总能在不经意间,于谈笑风生中提出一两句独到见解:有时是赵莽抱怨修炼遇到瓶颈,他便笑着说 “刚则易折,或许你可以尝试在刚猛中融入一丝柔和,看看能否突破”;有时是林婉儿纠结阵法节点的布置,他便轻声道 “阵法如棋局,有时退一步的布置,反而能让整体更稳固”。
这些见解看似轻描淡写,却往往能点醒陷入瓶颈的同门,让他们心中的困惑豁然开朗,是以张阿铁在宗门内人缘颇佳,提起他,无论是同门弟子还是负责教导的长老,都会点头称赞,口碑极好。
然而,鲜有人知的是,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宗门内的弟子大多已进入梦乡,或是轮到他独自前往后山那处偏僻幽静的 “观星台” 值守之时 —— 这处岗位向来冷门,一来位置偏远,需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沿着陡峭的石阶才能到达;二来研究的星辰轨迹与符文关联之术,短期内难以见到成效,是以平日里少有人问津。
但这里却是张阿铁眼中的宝地:观星台是一座圆形的石台,台上刻着复杂的星图符文,夜晚时分,抬头便能看到漫天繁星清晰地倒映在石台之上,星光与符文相互呼应,能让人更直观地感受星辰运转与符文之力的内在关联。
每当此时,张阿铁便会卸下所有伪装,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与思绪,将全部心神彻底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大道推演之中 —— 他会盘膝坐在观星台中央,闭上双眼,任由星光与符文之力涌入体内,在识海中构建归墟之力与万法符文融合的模型,反复推演其中的可能性,感受天地法则在其中的流转变化。
万法门传承的诸多秘法里,那 “以魂御符,以符载道,万法归于一念,一念可动乾坤” 的至高修行理念,如同寺庙里敲响的洪钟大吕,声音雄浑而悠远,日夜在他的识海之中震荡回响,不断冲击着他对力量本质的认知。他曾无数次尝试理解这一理念:“以魂御符”,是让神魂与符文深度融合,而非仅仅以灵力催动;“以符载道”,是将对天地大道的理解融入符文之中,让符文成为传递大道的载体;“万法归于一念”,是让所有术法、所有感悟,最终汇聚于一点,由心念掌控;“一念可动乾坤”,则是当对大道的理解达到极致,心念一动,便能引动天地之力,改变周遭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