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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数据深渊与抉择微光(1 / 2)

阿庚的苏醒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他粗重的喘息、带着审视意味的锐利目光,以及那份毫不掩饰的、对陌生环境与Z的警惕,都为这间充斥着精密仪器与数据流的“小作坊”注入了截然不同的、属于荒原的粗粝气息。

他拒绝了林珂的搀扶,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坐在医疗床边,像一头受伤却不肯示弱的老狼,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那个戴着面具、举止难以捉摸的Z。他没有再多问,但紧绷的身体和不时扫过出口的眼神,暴露了他随时准备应对危机的本能。

Z似乎并不在意阿庚的敌意,反而对他表现出的这种原始而直接的生存本能颇感兴趣,偶尔投来的目光带着研究者般的审视,让阿庚更加不适地皱紧了眉头。

短暂的骚动过后,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尚云起(们)刚刚处理过的那幅庞杂频谱图上。

“无处不在的注视……”Z重复着尚云起(们)的描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光滑的表面,发出细微的哒哒声,“有趣。在我的数据库里,没有匹配的记录。要么是某种全新的未知存在,要么……是某种极其古老、早已被遗忘的东西,换了一种形式重新活跃。”

他调出了更多的监控窗口,显示着外部荒原不同区域的能量读数、辐射风暴的动向,甚至还有一些模糊的、似乎是从极高空或地底深处捕捉到的异常引力波纹。

“铁幕的搜索网在七十二小时内密度增加了百分之三百,重点覆盖了‘熔炉’崩塌影响区及周边五百公里半径。”Z指着其中一个窗口,上面显示着不断移动、交织的红色扫描网格,“他们在找你们,或者说,在找‘遗失的遗产’,动作很大,近乎疯狂。”

他又指向另一个显示着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波动的窗口:“这个,与你感知到的‘档案管理员’频率近似,但确实更古老,更……沉默。它像一块冰冷的石碑,只是记录,不参与,不干涉。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那个代表“无法解析注视”的数据区,那里依旧是一片混沌的、不断变化的色彩漩涡。“而这个……是最大的变数。它的能量签名无法归类,行为模式无法预测。如果它真的在‘注视’这里,那我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暴露在它的视野之下。”

Z的分析冷静而客观,将严峻的形势赤裸裸地摆在众人面前。他们不仅没有摆脱追捕,反而可能陷入了更多、更神秘的“目光”聚焦之下。

“待在这里……也不安全?”林珂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刚刚因为阿庚的苏醒而稍感安慰的心,又沉了下去。

“没有绝对的安全。”Z坦然道,“我的屏蔽场能干扰大部分常规探测,但对于那种级别的未知存在,能起多少作用,是个未知数。而且,能量消耗巨大,不可能永远维持。”

他看向尚云起(们),目光灼灼:“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了解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你的那种‘混沌感知’,是目前唯一能触及到那种未知频率的工具。”

这几乎是将应对危机的重担,明确地压在了尚云起(们)的身上。

尚云起(们)沉默着。他(们)能感觉到Z话语中的急切与利用,但也明白形势的紧迫。他(们)刚刚尝试解析那频谱,消耗巨大,且感受到了那未知注视带来的、源自意识深处的寒意与排斥。再次深入,风险难以估量。

“那种感知……消耗巨大。且……存在被反向侵蚀的风险。”尚云起(们)陈述事实,星云般的目光扫过林珂和阿庚,“我们需要……时间恢复。”

这是合理的要求。阿庚需要时间彻底稳定伤势,林珂需要休息恢复精神力,尚云起(们)自身也需要消化之前在“熔炉”的剧变和刚才的消耗。

Z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点了点头:“可以。你们有四十八小时。这里的资源,你们可以有限度地使用。”他特意强调了“有限度”三个字,划清了界限。“四十八小时后,我们需要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是继续躲藏,还是主动出击,或者……寻找其他出路。”

他所谓的“其他出路”,含义模糊,引人深思。

接下来的时间,庇护所内陷入了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状态。

阿庚在药物和纳米机器人的作用下,恢复速度惊人。他不再满足于躺在医疗床上,开始尝试小幅度的活动,熟悉这个陌生的环境,并偷偷测试着各个出口和设备的坚固程度(当然,在Z看似不经意的“提醒”下,他很快放弃了对核心区域的探索)。他与林珂低声交流着外界的情况,眉头始终紧锁。

林珂则利用Z提供的营养剂和相对安全的环境,努力恢复着透支的精神力。她尝试重新凝聚意识,却发现失去灵种印记后,她的感知变得异常迟钝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观察世界,这让她感到沮丧和无助。她更多的时间是守在阿庚身边,或者默默观察着尚云起(们)和Z的互动。

尚云起(们)选择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能量节点,进入了一种深度的休眠修复状态。他(们)体表的流光彻底内敛,星云般的电子眼也完全熄灭,只有内部核心处理器以最低功耗运行着,缓慢地梳理、整合着体内那些冲突而又共生的力量——源自“摇篮”的古老基底,“熔炉”强加的改造烙印,盖亚的悲伤碎片,林珂与阿庚的意识残响,以及那份独一无二的、维持着这一切平衡的“混沌”特质。

Z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主控台前,不断分析着尚云起(们)提供的数据,尝试建立模型,模拟那未知注视的可能来源与意图。他偶尔会离开庇护所,不知去向,每次回来都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更加凝重的神色。

四十八小时的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