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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药酒与图纸淬炼的火焰(2 / 2)

尚云起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等式,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高烧混沌的脑海:

【计划用量≠实际用量!】

【以次充好!偷梁换柱!】

【差价!这就是孙德彪、王大海、刘金牙他们吸血的管道!】

那3.3吨本该是hRb500的钢筋,被换成了hRb400!差价每吨400块,总计1320块!

那25.6吨本该是p.o 42.5的水泥,被换成了p.c 32.5!差价每吨70块,总计1792块!

仅仅这两项,被吞噬的差价就超过三千块!

这还只是一个仓库!一个项目的一小部分材料!

巨大的数字冲击着他贫瘠的认知!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如此冰冷地触摸到了这庞大灰色链条中流淌的、令人窒息的利润!

这不仅仅是数字,这是血!是像李老四那样咳血而亡的底层工人的血!是像他父亲那样被矿难和贫穷拖垮的脊梁!

“呃…嗬嗬…”

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他的喉咙!

他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的血雾笼罩!肩膀的伤口在剧烈的震动下,传来一阵钻心剜骨、几乎让他昏厥的剧痛!

更多的脓血混合着组织液,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出,带来一阵新的、令人作呕的腐烂甜腥!

剧痛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刚刚燃起的思维之火扑灭。

他瘫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铺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叶摩擦砂纸般的痛楚。

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浸透了衣衫和身下薄薄的褥子。意识在剧痛和灼热的漩涡中疯狂沉浮、几近熄灭。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前一刻,

一个冰冷、清晰、如同淬火刀锋般的念头,却顽强地从那片猩红的混沌中穿刺而出!

证据!

他需要证据!能钉死孙德彪的证据!能证明这清单上的数字是谎言、是罪证的东西!

图纸!完整的图纸!上面有明确的要求!有钢筋的规格、强度!有水泥的标号!

仓库的签收单!送货单!上面有宏远建材的印章!有实际送达材料的型号和数量!

施工日志!隐蔽工程验收记录!上面或许有被篡改的痕迹!有验收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签名!

这些…这些东西在哪里?!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瞬间点燃了他残存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

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瞪着工棚低矮、锈迹斑斑的铁皮顶棚,仿佛要穿透它,看到外面那片由规则和谎言构筑的庞大世界!

王大海!王大海的工头办公室!那里一定锁着施工图纸!锁着部分单据!

仓库管理员老吴!他手里有签收单的副本!

技术员张工!他负责验收!

他那里可能有记录!虽然他“较真”,但未必没有被“打点”过!

如何接近?如何拿到?

肩膀的剧痛依旧在疯狂燃烧,高烧让他的思维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

但一股更加执拗、更加冰冷的火焰,却在灵魂深处被彻底点燃!

那是洞悉规则后的野心,是被逼到绝境的反噬,是渴望撕碎那张吸血的账单、甚至…撕碎那些吸血的豺狼的暴戾!

就在这时,工棚的铁皮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裹挟着雨腥气的冷风。

王大海那粗壮如礁石的身影堵在门口,小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昏暗的棚内,

最后精准地落在蜷缩在角落、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尚云起身上。

“尚云起!”

王大海的声音带着惯常的粗暴,但仔细听,却似乎少了几分戾气,多了点别的意味,

“没死就爬起来!跟老子走一趟!”

尚云起的心猛地一沉!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地看向王大海。

“你那点破伤,养了几天也差不多了!”

王大海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

“赵铁柱那废物是爬不起来了!码头上新到了一批预制梁,等着吊装!

项目部那帮坐办公室的孙子,又他妈送来一堆破纸,催着要整理归档!

老子手下这群废物,认字的没几个!你…”

他上下打量着尚云起,目光在他惨白的脸和左肩那片刺目的湿痕上停留了一瞬,

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识几个字是吧?肩膀废了,手还没断!跟老子去办公室!

把那些破图纸单据给老子分分清楚!码整齐了!省得那帮孙子天天来聒噪!

听见没?!”

图纸!单据!

王大海的话如同惊雷,在尚云起高烧混沌的脑海中炸响!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机会!

一个他梦寐以求、却又如同天堑般遥不可及的机会!

竟然就这样,以这样一种粗暴而荒谬的方式,被王大海亲手送到了他面前!

巨大的冲击让他意识瞬间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肩膀那持续燃烧的剧痛。

他死死盯着王大海,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那片被痛苦和绝望淬炼出的寒潭,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种混合着狂喜、警惕和更加强烈野心的冰冷火焰,轰然点燃!

“听…听见了…”

尚云起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一点一点,极其缓慢而艰难地,

试图将自己那如同被拆散了架的身体,从散发着恶臭的地铺上拖起来。

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动着左肩那片如同炼狱之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

额角的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混合着高烧的虚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像狂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但他眼中那片被点燃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疯狂、更加冰冷!

图纸!

单据!

王大海的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通往规则核心的门,正在向他裂开一道缝隙!

他咬碎了牙关,牙龈渗出血丝,混合着唾沫咽下。

他佝偻着背,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蛮力,

终于,将自己从冰冷的地面上,硬生生地拔了起来!

他站在王大海面前,摇摇欲坠,左肩那片暗红的湿痕在昏光下刺眼夺目。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垂下来,遮挡住了他眼中那片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淬炼着野心与剧痛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