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段时日,青禾早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和张保的关系理清楚了。
平心而论,她对张保憨直真诚的性子,确实是有些好感的,少年人毫无保留的关切像冬日里的暖阳,曾真切地温暖过她在异世孤身挣扎的心。
但,也只能止于此了。
怎么说呢,可能因为她两世为人都没有结过婚,每当她试图顺着对张保好感往下想,想象自己嫁入张家,循着这个时代所有女子的轨迹,相夫教子,打理内宅,周旋于亲朋故旧之间......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不适感便会油然而生。
她内里终究是个经历过现代独立生活的灵魂,心志成熟。她的年岁加起来怕是比张保的母亲也小不了几岁。
而张保,他那么年轻,那么鲜活,像初升的太阳,人生才刚刚展开,有着无限的可能和璀璨的前程。
她有什么勇气,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去经营这样一段从开始就处在不同维度的未来呢?
那点朦胧的好感或许只是困境中相互取暖的错觉,又或许是少年人一时冲动的迷恋罢了。她若是当真了,才是对彼此最大的不负责任。
此番对张家伸出援手,于她而言,更多的是出于纯粹的良知。
张保这个人,善良、正直、重情义,即便抛开他们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男女之情,也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朋友家中落难,她既有能力又有门路,焉能坐视不理?
但她现在最怕的便是李氏因此事误会了她的用意,从而平添了不必要的心理负担,甚至因此而对她和张保的关系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
因此,见李氏欲言又止,青禾决定抢先一步把话挑明。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李氏微凉的手,语气真诚坦率:“夫人,您千万别多心,也千万别有什么负担。我今日前来纯粹是出于朋友之义。”
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着李氏:“我与张保自幼相识,在阿哥所时便常在一处玩耍,彼此知根知底。他的性子最是纯善赤诚不过,这两年我屡屡遇到难处,他没少暗中帮衬。”
“这份情谊我一直记在心里,如今他远在西北,家中突逢变故,我既是他的好友,力所能及之处自然应该尽力周全。夫人万万不要介怀,否则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氏听着她这番话,脸上却掠过一丝羞愧之色,显然是因为之前因门第之见对青禾说过的那些话,以为青禾现在是在刻意与张保划清界限,心下更是酸涩难言。
青禾观她神色,知道她想左了,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人向来不喜弯弯绕绕,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些。
“夫人,您千万不要往别处想。我并非是因您之前的提点才要避嫌。实不相瞒,张保他或许是因为年纪尚轻,对我确实存了些超出朋友之谊的心思。他去西北前,也曾给我送过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