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四年十月,塞外的草场早已经枯黄,秋风卷着寒意,吹拂着迤逦南返的皇家仪仗。
圣驾自热河回銮,一如既往的声势浩大,旌旗蔽日,扈从如云。
先行的是顶马和引仗,随后是手持各种伞、扇、旗、戟的銮仪卫,甲胄鲜明,步伐整齐划一,在官道上踏出沉闷而威严的声响。
核心的御辇高大华贵,明黄色的帷幔在秋风中微微拂动,里面端坐着当今圣上康熙皇帝与皇太后。
庞大的伴驾队伍绵延数里,前后皆有精锐护军营和骁骑营的兵马扈行,刀枪闪烁,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沿途官道早已经有专人净街洒水,确保御辇经过不会尘土飞扬。地方官员身着朝服于道旁跪迎,百姓则被远远隔开,只能遥遥望见象征着无上皇权的浩荡队伍缓缓行过,直奔西郊的畅春园而去。
紧随在圣驾后方不远处的,便是各位阿哥、宗室以及部分得宠大臣的车驾。
十五阿哥胤禑府上的车队夹杂其中,与来时相比,队伍里更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喜气。
原因无他,一同伴驾而行的侧福晋小瓜尔佳氏在热河行宫时被太医诊出了喜脉,说是已经有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而且因为母体康健,胎象甚是稳妥。皇上听闻后龙颜大悦,赏下了不少珍玩锦缎。
这对于还未听过婴儿啼哭的十五阿哥府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太医说胎象稳妥,那么小瓜尔佳氏就十分可能顺利生出府上第一个真正“落地生根”的奶娃娃。
主子心里高兴,下人们自然也觉着脸面有光,虽然路途辛苦,但大家伙儿心里有喜,脚步都似乎轻快了几分。
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胤禑没有骑马,陪着小瓜尔佳氏一同窝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车厢内。
小瓜尔佳氏今日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蓝色绣折枝花卉衬衣,搭配了一件银鼠皮出锋的坎肩,因怀着身孕,并未紧束腰带,更显得腰身丰腴。
她那张原本就娇媚的脸蛋如今更是容光焕发,只是初入府时装出来的小心翼翼和温顺可人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充分宠溺后才有的理直气壮的娇气。
“爷......”她软绵绵地唤了一声,身子微微歪向胤禑,蹙着两道细长的柳叶眉,“这马车颠得妾身心里头发慌,脑袋也有些晕沉沉的。”
胤禑连忙伸手揽住她,连日来面对小瓜尔佳氏的撒娇,他虽说有几分无奈,但更多的还是纵容:“好好好,慢些走,慢些走。我让他们再稳当着点。”说着,便扬声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句。
没过一会儿,小瓜尔佳氏又伸出纤纤玉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愈发娇柔:“爷,妾身还是不舒服,许是昨儿没睡安稳,这会儿又酸又胀的。”
胤禑只得腾出手,轻手轻脚地替她揉按着额角,动作有些笨拙,却极为耐心。
“爷,”才消停了没一会儿,她又好像刚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妾身突然想吃梅子了,就是那种酸酸甜甜的蜜饯梅子,一想起来,口水都要出来了。”
胤禑有些为难:“这......这还在路上,一时半会儿去哪寻蜜饯梅子?”
小瓜尔佳氏立刻撅起了嘴,眼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委屈道:“可是妾身就是想吃嘛,肚子里的小阿哥也想吃......”她说着,一只手还轻轻抚上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
胤禑何曾受过府里女眷这般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