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也跪下了,抱着张德禄的腿哭求:“老爷!老爷息怒啊!保儿他定是有苦衷的,您好好问他,别动手啊老爷!”
柳氏也假意劝道:“老爷,您消消气,大爷身子骨要紧......”
张保见到娘亲如此,心中剧痛,却依旧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张德禄见他还是一声不吭,更加认定了他是心虚,定是去了见不得人的地方。盛怒之下,他对着闻声进来的两个家丁吼道:“取我的军棍来,今日我既要行家法,也要正军纪。把这等忤逆不孝、玩忽职守的东西给我按住!”
两个家丁不敢违逆,很快取来了军中惩戒用的水火棍。张保依旧跪得笔直,只闭了闭眼睛,没有求饶。
“说!最近和谁在一起?”
“......”
沉重的军棍结结实实地落在后背和臀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张保身体晃了晃,闷哼一声,依旧不语。
“去了哪里?”
“......”
又是两棍。
“为何晚归?”
“......”
棍子一次次落下,起初张保还能硬扛,但军棍非同一般家法,专为惩治军中壮汉设计,几棍下去,他后背的衣裳便透了血痕,嘴唇也渐渐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他的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但依旧倔强地不肯吐露半个字。
张德禄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更是怒火中烧,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把夺过兵丁手中的棍子,亲自上手,力道更重:“我叫你不说!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夜不归宿!”
李氏在一旁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被丫鬟婆子勉强扶着。柳氏则用手帕掩着嘴角,眼神闪烁。
张保终究是血肉之躯,又硬挨了父亲几下重棍便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向前扑倒晕厥了过去。
“保儿!我的保儿!”李氏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扑了过去。
正乱作一团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都给我住手!德禄!你这个孽障,是要打死我唯一的嫡孙吗?!”
来的正是张德禄的母亲,张府的老封君。
只见她头发花白却气势十足,此刻正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匆匆赶来。显然是从睡梦中被惊醒,只在褐色团寿纹家常褂子(睡衣)外面胡乱套了件沉香色万字不到头的坎肩,花纹配花纹,显然不是一整套,头发也有点散乱。
一进厅门,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子,再看看提着棍子怒气未消的儿子和哭成泪人的儿媳,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拐杖指着张德禄骂道:“反了!反了!我还没死呢!你这个混账东西就要打死我孙子?!我们张家就这一根独苗!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她一边骂,一边赶紧指挥跟来的婆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大爷抬回房里去!赶紧去请太医!快去!”
下人们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上前抬起张保。
李氏哭着跟了过去。
老夫人又狠狠瞪了张德禄和一旁瑟缩的柳氏一眼,顾不得和他们理论,急忙往孙子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