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窗前,伸手轻轻抚过粗糙的窗棂,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刚来时,她是个连针线都拿不利索的现代女性,为此没少被心直口快的翠喜质疑,觉得她这个宫女名不副实。
为了生存,她不得不从头学起,五六年的时间,从最简单的穿针引线开始,到后来能熟练地裁剪衣裳,甚至绣出像样的花样,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如今,她不仅女红勉勉强强能拿得出手,连糊窗户这种需要技巧和力气的活计,竟也能琢磨着自己上手了。
这大概就是环境逼人成长吧。
她从带来的小布包里拿出刚买的宽毛刷和一小袋准备打浆糊用的面粉,先在屋里找了个破陶盆,舀了点井水,又小心地倒入面粉,用小木棍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搅拌。
打浆糊是个耐心活儿,水要一点点加,搅得要匀,不能有疙瘩,稀了稠了都不行。
以前哪需要干这个呀,需要啥样的胶水淘宝买不到?
唉,认命吧。
青禾凭着这段时间在厨房耳濡目染的经验,慢慢调试着,直到搅出一盆黏稠适中的浆糊。
调成糊糊后还得加热,生火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等到面糊随着加热慢慢变粘稠就得马上离火。
然后就是冷却,冷却需要时间,等待的时间青禾就开始小心地将旧窗户上已经泛黄发脆的桑皮纸一点点撕下来。
这是个细致的功夫,不能心急,用力猛了容易把残纸撕碎留在窗棂缝隙里,影响新纸的平整。
她先用温水湿布将窗棂边缘闷了闷,让旧浆糊稍微软化,然后才用指甲一点点地抠起边缘,缓缓向下撕扯。
灰尘和碎纸屑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袖口和身前,她也顾不上了。
废了好大功夫,终于把窗棂清理干净,青禾又细细检查了一番,确保没有残留的旧纸和干硬的浆糊块。
嗯,不愧是青禾,干活就是细致。
检查完,还得去看看浆糊有没有太凉了,凉透就不能用了,真是失策,刚才应该放在灶边温着的。
青禾急急到外间试浆糊,还好,能用。
终于真是开始工作了,青禾模仿着以前粘春联的架势,用宽毛刷蘸上浆糊涂抹在窗棂的一侧,先薄薄地刷一层过去,再均匀地刷厚一层。
然后轻轻展开一张裁切好的高丽纸,比对着窗格的大小,先从一角对齐,用手掌小心地抚平,让纸张初步附着,再一点点向四周扩展,同时用刷子轻轻刷扫纸面,将气泡赶出去,让纸张完全平整地贴合在窗棂上。
整个过程需要手稳、心细,力度也要恰到好处,轻了贴不牢,重了容易把薄薄的高丽纸捅破。
一个窗格,两个窗格......青禾做得专注,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她将最后一格窗户纸抚平贴好时,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好累!但是当她抬起头来看向窗户,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原本昏暗的卧室,仿佛瞬间被点亮了。虽然高丽纸不如玻璃通透,但透过纸张的光线柔和均匀地洒进来,整个屋子都显得温馨了许多。
糊完窗户,青禾又里里外外巡视了一番。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那铺土炕上,心里一点点开始盘算。
炕席要换新的,最好是那种细密耐磨的苇席。炕上要铺厚实的棉褥子,冬天才暖和。还得做一床暖和松软的棉被,被面可以试试今天买的那块靛蓝碎花布。
炕头或许可以放个小炕桌,平时看书、做针线都方便。靠墙的位置,需要打一个炕柜,用来存放被褥和衣物。
正房厅堂呢,得换一套像样的桌椅待客吧,哪怕简单些。
现在这一套是旧房主留下来的,也不知道旧房主是不是个油腻中年男,房子是实在没办法买一手的了,家具如果再用着二手的,总觉得心里还是有点膈应。
嗯,还要有个书架,虽然现在还买不起太多书,但将来总会慢慢多起来的。
厨房的土灶也得好好修缮一番,她想到刚才生火时的狼狈,决心下一次来一定首先要把土灶给翻新了,那时候自己来肯定不行了,还得雇几个临时工。
碗筷比较轻便,这两次出门逛街倒是买了不少,水缸......还有院子里要添置石磨,晾衣杆......林林总总,需要置办的东西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