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在这狭窄肮脏的巷道中回荡，清晰地传入三名黑煞会修士的耳中。
独眼龙愣了一下，随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和身后两名同伙一起，爆发出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听见了吗？这小崽子让咱们滚开？还让咱们死？”
“炼气后期的废物，也敢大放厥词？是吓傻了吧？”
“大哥，别跟他废话，剁了他，那小美人就是咱们的了！”
独眼龙收住笑声，脸上刀疤扭曲，独眼中闪烁着残忍与不屑的光芒：“小子，本想给你留条活路，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爷爷们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鬼头刀已然化作一道血色匹练，带着浓烈的煞气和刺鼻的血腥味，直劈林凡头颅！刀势凌厉，显然浸淫此道多年，一出手便是杀招，毫不留情！
他身后的瘦高个和另一名矮壮修士，也同时出手！瘦高个双手一扬，数道淬毒的黑色飞针悄无声息地射向林凡胸腹要穴，角度刁钻。矮壮修士则低吼一声，双拳泛起土黄色的光芒，狠狠砸向地面，一股沉重的、带着束缚之力的震荡波，瞬间蔓延向林凡双脚，意图限制他的行动！
三人配合默契，显然是做惯了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一出手便是要将林凡瞬间置于死地，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若是寻常炼气后期修士，哪怕是筑基初期，面对这等合击，恐怕也要手忙脚乱，非死即伤。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刚刚经历了“星火传承”、初步掌控“序暗之力”、肉身与神魂都经历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林凡。
就在鬼头刀临头、毒针及体、地波缠足的刹那，林凡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显得有些“迟缓”，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被拆解、定格。但就在这看似缓慢的动作中，他脚下那淡金色与墨色交织的、奇异的“序暗之力”微微一闪。
那矮壮修士发出的、足以困住普通筑基修士的土黄色地波，在触及林凡脚下那层微不可查的、混合了秩序“稳定”与混沌“侵蚀”特性的能量时，竟然如同遇到了滚油的积雪，瞬间瓦解、消融！非但没能困住林凡，反而被那丝墨色能量反向侵蚀，矮壮修士闷哼一声，感觉自身灵力一阵紊乱，拳上的土黄色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与此同时，林凡身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带着奇异韵律的姿态，微微一侧。那数道淬毒黑针，擦着他的衣角飞过，钉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并非他速度真的快过了飞针，而是在飞针及体的瞬间，他体表的“序暗之力”自动流转，形成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扭曲的能量场，偏转、误导了飞针的轨迹！这正是混沌“变化”特性在防御上的初步运用！
而面对当头劈下的、声势最盛的鬼头刀，林凡甚至没有闪避。他只是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迎向了那凌厉的血色刀光！
看到这一幕，独眼龙脸上狞笑更甚，仿佛已经看到林凡手掌连同脑袋一起被劈成两半的血腥场景。瘦高个和矮壮修士也露出残忍的笑容。
然而——
刀掌相交。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血肉横飞。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细沙在玻璃上摩擦的“嗤——”声。
独眼龙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为极致的惊骇！他感觉，自己灌注了全身煞气灵力的、削铁如泥的鬼头刀，在砍中对方手掌的瞬间，仿佛不是砍中了血肉，而是砍进了一团粘稠无比、充满侵蚀性、又带着诡异稳固特性的、不断流动的、灰色的泥沼！
刀身上蕴含的狂暴煞气与灵力，在接触那“灰色”力量的瞬间，就开始飞速瓦解、湮灭！而那“灰色”力量，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沿着刀身，向他的手臂急速蔓延！所过之处，他附着在刀身上的神识联系被强行切断、抹除，甚至他持刀手臂的经脉，都传来一种被缓慢“剥离”、“锈蚀”的可怕感觉！
“这是什么鬼东西？！”独眼龙亡魂大冒，怪叫一声，想要抽刀后退。
但已经晚了。
林凡那看似缓慢抬起的右手，五指猛地一合，牢牢抓住了鬼头刀的刀背！掌心中，淡金色的秩序之力稳固框架，墨色的惰性混沌能量侵蚀破坏，两者结合形成的“序暗之力”，爆发出更强的吞噬与瓦解效果！
咔嚓！
一声脆响，那柄品质不俗、饮血无数的鬼头刀，竟在林凡五指之间，如同被捏碎的饼干，寸寸碎裂！碎裂的刀片尚未落地，便被那“灰色”的能量场彻底侵蚀、化为齑粉！
“噗——！”本命法器被毁，神识反噬，独眼龙如遭重击，一口逆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再也不敢有丝毫战意，转身就想逃跑。
“现在想走？晚了。”
林凡冰冷的声音响起。他松开手掌，任由刀粉飘落，同时左手并指如剑，对着独眼龙的后心，隔空，轻轻一点。
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灰色气流，无声射出。
“不——！”独眼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绝望的惨叫，那缕灰色气流便已没入他的后心。
他奔跑的动作骤然僵住，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消失。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机的干尸，皮肤迅速变得灰败、干瘪，然后，在另外两名黑煞会修士惊恐到极点的目光中，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坍塌、散落，化作一摊灰色的、毫无能量波动的尘埃，融入肮脏的巷道地面。
彻底的、从肉身到灵魂的、抹杀！比峡谷中那瘦小头目的死法，更加诡异，更加彻底！
“嘶——！！”
瘦高个和矮壮修士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凉，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林凡，又看看地上那摊灰烬，最后目光落在林凡那缓缓收回去的、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指尖上。
这是什么力量？！这是什么怪物？！独眼龙大哥可是筑基中期！一个照面，法器被毁，人被秒杀，化为一摊灰？！
跑！必须跑！立刻！马上！
两人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点觊觎美色的念头，怪叫一声，转身就向巷口亡命飞逃！
林凡眼神冷漠，没有追击。他刚刚那一指，消耗不小，而且“序暗之力”初次用于实战杀人，反噬和对心神的冲击，比想象中要大。他需要时间消化、适应。更重要的是，此地不宜久留，战斗虽然短暂，但动静不小，那独眼龙临死的惨叫和诡异死亡，很可能会引来其他人。
他迅速转身，拉起还有些发愣的星萤：“走！”
星萤也目睹了刚才那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小脸微微发白，但看向林凡的眼神，却并未有太多恐惧，反而多了一丝依赖和……奇异的安心感。她用力点点头，紧紧跟着林凡，向着与阿阮消失方向相反、更加偏僻破败的街区深处跑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十息，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巷口，看着地上那摊灰烬和碎裂的墙壁，又看了看林凡和星萤消失的方向，低声交谈了几句。
“好诡异的手段……不似道，不似魔，更不像邪功……”
“修为不高，但战力诡异，尤其是那灰色力量……”
“目标疑似与黑煞会冲突，击杀筑基中期一人……需立刻上报。”
“跟上去，看看他们去了哪里，但不要打草惊蛇。”
黑影再次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
林凡带着星萤，在迷宫般的破败街区中七拐八绕，最后钻进了一处半倒塌的、似乎曾是某个小作坊的废墟之中。这里堆满了废弃的杂物，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只有几缕天光从破损的屋顶照射下来。
确认暂时安全后，林凡立刻盘膝坐下，调息内视。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但对他而言，意义重大。他首次真正将“序暗之力”用于生死搏杀，验证了其强大的、兼具秩序稳定与混沌侵蚀的诡异特性。但同时也暴露了问题——力量的控制还不够精细，消耗与威力比需要优化，而且，这种力量过于霸道诡异，容易引人注意，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研究”目光。
“必须尽快找到一种常规的、不那么扎眼的战斗手段，将‘序暗之力’作为底牌……”林凡暗忖。他想到了“星火传承”时烙印在脑海中的、那些天工族的基础能量运用技巧和规则符文，或许可以从中汲取灵感，创造或改良出适合自己的法术。
“凡哥哥，你没事吧？”星萤关切地凑过来，小声问道。她似乎能隐约感觉到林凡体内力量的波动。
“我没事。”林凡睁开眼，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刚才吓到了吧？”
星萤摇摇头，眼神清澈：“没有。凡哥哥是在保护我。而且……”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种灰色的力量……我感觉，好像有点熟悉，又有点……不一样。它好像……不完全是坏的。”
林凡心中一动。星萤能感觉到“序暗之力”的特别？是因为她纯血天工族的身份，还是因为她自身与“秩序之源”的深刻联系？
“这是一种……新的力量。我也还在摸索。”林凡没有多解释，转移话题道，“刚才我们遇到了阿阮，就是商队里照顾过你的那个婶婶。她在这里出现，很不寻常。我们必须弄清楚她来做什么，以及，这里到底安不安全。”
星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阿阮，她只记得对方温和的照顾，并无太多印象。
就在这时，林凡耳朵微微一动。他如今的神识敏锐异常，远超同阶。他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压抑的争吵声，其中一道女声，带着焦急和愤怒，依稀便是阿阮！
“……你们不能这样！墨老待你们不薄！”
“哼，墨老头自身难保！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然后跟我们回去，少东家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