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星枢圣所”尽头的门户,感觉并非是空间的跨越,更像是一次被精心计算过的、短暂而精确的“投送”。眼前光影流转,失重感与晕眩感交织,当林凡的脚重新踏上坚实地面时,映入眼帘的景象,与之前的荒芜、死寂、未来感截然不同。
这是一处偏僻的山坳,四周是低矮但茂密的、带着东荒特有的铁灰色泽的灌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草木清香,以及……一丝丝稀薄但活跃的灵气。远处,隐约传来人声、车马声,以及某种低沉的、规律的轰鸣,仿佛是某种大型器械在运转。
这里并非戈壁,也非峡谷,更像是东荒内陆某处相对富庶的边缘地带。
林凡迅速收敛气息,同时将“北辰”晶石和自身那新生的、奇异的“序暗之力”波动压制到最低。他看向身旁的星萤。女孩也学着他的样子,努力收敛着自身那与生俱来、如今更添内蕴的星光般的气息,小脸上带着初临陌生环境的紧张,但眼神已比之前沉稳许多,紧紧拉着林凡的衣角。
“先弄清楚这是哪里。”林凡低声道,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套在“星枢圣所”中发现的、样式古朴但材质非凡的备用衣物。两人迅速换下身上残破不堪的旧衣。星萤那身粗布衣早已被秩序原液浸透,此刻换上一身月白色、绣着淡银色暗纹的束身短打,银发被林凡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虽仍难掩其精致容貌与特殊气质,但已不似之前那般扎眼。林凡自己也换上一身深青色劲装,将“北辰”晶石贴身藏好。
两人没有贸然走出山坳,林凡先是将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扩散。他惊喜地发现,经过“星火传承”的洗礼,他的神魂不仅强度大增,感知的精度、范围以及对能量波动的敏感度,都有了质的飞跃。他甚至能隐约“听”到风中传来的、关于“价格”、“丹药”、“材料”的零碎词语。
是坊市!而且规模不小!
“前面有修士聚集地,我们混进去打听消息。”林凡对星萤道,同时从“星枢圣所”带出的、寥寥无几的杂物中,找出两枚最低阶的、没有任何印记的空白身份玉牌。他尝试着调动“序暗之力”,模仿墨云曾经展示过的、一种最常见的散修灵力波动,小心翼翼地注入玉牌,伪造出“林凡”、“林星”两个假名和炼气后期的模糊修为——这既能避免引人注目,也符合他们目前需要低调的行事准则。
星萤看着林凡施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也有样学样,尝试收敛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炼气初期、刚入门不久的小修士,只是那双纯净的银灰色眼眸和过于出色的容貌,依旧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尽量低头,跟紧我,少说话。”林凡嘱咐道。星萤用力点头。
两人整理妥当,这才装作寻常赶路的低阶散修,走出了隐蔽的山坳。
顺着隐约的人声和灵气波动前行,不过盏茶功夫,一片热闹的景象便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座建立在两山之间的、颇具规模的坊市。高耸的、铭刻着防御符文的原木栅栏将坊市围起,入口处有修士把守,收取入市费。坊市内,街道纵横,店铺林立,既有气派的高楼,也有简陋的地摊。身穿各色服饰、修为高低不等的修士来来往往,讨价还价声、呼朋引伴声、还有远处那“轰隆隆”的、似乎是某种大型“汲灵阵”或“锻器炉”运转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机与欲望的俗世修仙画卷。
“青岩坊……”林凡看向入口处那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面刻着坊市的名字。他记忆中并无此地的详细印象,但看规模,应该属于东荒某个中等势力管辖下的重要交易点。
缴纳了两块下品灵石(从墨云给的那一小袋灵石中取出)的入市费,林凡带着星萤,随着人流,融入了这喧闹的海洋。
一进入坊市,各种信息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听说了吗?鬼见愁峡谷前几天可不太平!又是沙蝎盗团火并,又是地动山摇的,据说有异宝出世!”
“异宝?得了吧,我三舅姥爷的表侄的连襟就在朔风商队当护卫,听说就是沙蝎想劫道,被墨老头打跑了,哪来的异宝?倒是听说商队里好像死了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嘿,你们消息落伍了!我珍宝阁的兄弟透露,那天峡谷里可不简单,最后那一下地动,隐隐有上古道韵泄露!虽然一闪即逝,但绝对不是沙盗能弄出来的动静!现在好几家都在暗中打听呢!”
“上古道韵?难道真是古修士洞府?那可得去碰碰运气!”
“运气?省省吧!没看见这几天坊市里多了多少生面孔?连黑煞会、听雨楼的人都悄悄露面了,水浑着呢!咱们这些小虾米,看看热闹就行了……”
林凡和星萤不动声色地走在街上,看似随意浏览着地摊上的货物,耳朵却将周围的议论尽收耳中。果然,鬼见愁峡谷的动静还是引起了注意,虽然流言五花八门,但关注度显然不低。而且,珍宝阁、黑煞会、听雨楼……这些名字,都让林凡心中警铃微作。都是东荒境内有名的、亦正亦邪、手眼通天的势力。
他必须尽快获取更多信息,并找到安全落脚和获取资源的地方。
经过一家名为“百晓斋”的、专门出售情报和地图的店铺时,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星萤走了进去。店铺不大,只有一个留着山羊胡、修为在筑基初期的干瘦老者坐镇。
“客官需要点什么?本斋消息灵通,地图详尽,价格公道。”老者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
“掌柜的,想买一份最新的、详细的东荒中部及西部区域地图,越详细越好。另外……”林凡压低声音,“最近关于鬼见愁峡谷,还有流沙镇、朔风商队的消息,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幕?”
老者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林凡和星萤,尤其是在星萤那过于出色的容貌上多停留了一瞬,才慢悠悠道:“地图有,十块下品灵石,附带主要势力范围和危险区域标注。至于消息嘛……鬼见愁峡谷异动,五块下品灵石。朔风商队近况,三块下品灵石。流沙镇最新动态,包括珍宝阁少东家的动向,十块下品灵石。不讲价。”
价格不菲,但林凡知道情报的价值。他爽快地付了灵石。
老者收了钱,态度好了些,取出一枚玉简和几张兽皮纸,一边递过来,一边压低声音道:“地图在这里,自己看。消息嘛,口说无凭,老夫只说一次,听好了……”
“鬼见愁峡谷异动,基本确定与古遗迹有关,但入口隐蔽,波动短暂,目前无人找到确切位置。不过,当日有数道极强的、疑似金丹以上的神识扫过那片区域,包括天机阁、云霄剑宗,还有……嗯,一些更隐秘的存在。现在那片地方,明里暗里盯着的人不少。”
“朔风商队已于三日前安全抵达‘望北城’,是墨云的老巢。商队此行损失不大,但墨云回来后立刻闭门谢客,连珍宝阁少东家亲自拜访都吃了闭门羹,颇为反常。有传言说,墨云在峡谷中得了大好处,或者……惹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