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晴天,阳光明媚,那十月二十的天气呢?
他的心里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开始疯狂地计算日子。
从今天,到十月二十日,还有多少天?
七个多月。
只有七个多月了。
如果……如果那天真的下雨了呢?
他该准备什么?
道士说的“措施”,又是指什么?
是祭天?是祈福?还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他的脑海。
是除掉那些可能威胁到他江山,威胁到他儿子德昭的人!
王家?
皇城司来报说,王家大量的物资和人都坐船走了,也不像是能威胁到他皇家地位的。
王绪?
一个弄臣罢了,随时可以碾死。
那还有谁?
赵匡胤的眼前,浮现出赵光义那张谦恭的脸。
他想起了探子说的,赵光义在王绪府上,秘密商谈了多久多久。
可他是一母所出的亲弟弟,难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有害自己的事情嘛?
他不信!
如果自己真的在十月二十日……不在了。
赵光义那是妥妥的托孤大臣,和这种紧密的血缘关系比起来,他又哪能相信别人。
还是说……
赵匡胤不敢再想下去。
“金匮之盟”,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他愿意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可皇位继承哪有传弟不传子的,那都是希望母亲能够无憾而终!
这些赵普和赵光义都是清楚的呐。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布局,来确保皇权平稳地交接到儿子手中。
可现在,老天爷似乎要提前收卷了。
他没有时间了!
回到开封。
赵匡胤立刻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去王绪那里听琴作画,也不再流连于后宫。
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垂拱殿和讲武殿。
他频繁地召见枢密院的重臣,一遍遍地推演边关的战事。
他开始提拔和重用赵德昭的岳家,京兆尹潘美。
他甚至破天荒地,开始关注起了钦天监每天呈上来的天气预测。
“明日天气如何?”
这句话,成了他每天必定问内侍的话。
而每当有官员奏报,哪个地方久旱逢甘霖,百姓欢欣鼓舞时,赵匡胤的脸色,都会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雨。
他开始病态地憎恨这个字。
他的反常,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却无人敢问。
只有赵光义,在一次请安后,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皇兄,近来似乎心事重重,可是为国事烦忧?若有需要臣弟分担之处,臣弟万死不辞。”
他依旧是那副恭顺的样子。
赵匡胤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他想从这张脸上,看出一点破绽。
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谦卑。
赵匡胤忽然笑了:“光义,有心了,朕没事。”
他不信赵光义有害他之心,兄弟之间有什么隔夜仇呢?
“朕只是在想,这赵家的江山到底能传多少代呐?”
这话一出,赵光义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