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电流杂音后,顾际平静但略显凝滞的声音传来。
“……地下信号活动趋于静止,但并未远离。目前未有破土迹象。保持警戒,不要松懈。”
总指挥的心刚悬起又勉强落下,视线正要转回主战场画面……
“所有单位注意——!!第二轮酸液轰炸来袭!!!”
刺耳的警报与顾际的声音同时炸响,指挥室内所有人心脏骤然一缩!
“桁架所有人员,最高等级隐蔽!
后方警戒小队,立刻放弃当前位置,向远离防线的掩体或开阔地疏散!快!!”总指挥几乎不假思索,对着麦克风咆哮。
指令即出,防线火力再次骤减至冰点。
所有士兵如同受惊的旅鼠,以最快速度缩回掩体最深处的阴影中。
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对自己的躲避有了盲目的自信。
后方那些警戒小队闻令,也立刻以班组为单位,转身朝着远离钢铁防线,散布在据点中的零星巨石或弹坑掩体狂奔。
噗——沙沙沙!!
在他们身后,脚下,甚至队伍中间,一片片沙地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开!
扬起的沙尘瞬间笼罩了十余支小队。
“敌袭——!!!”“在地下!它们出来了!!”“开火!自由开火!!!”
刚刚转身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求生本能让他们再次急停转身,朝着漫天沙尘疯狂扫射。
刹那间,防线后方枪声大作,火光闪烁,彻底乱了套。
“酸液轰炸已经开始!这些虫子难道不怕被自己人的火力误伤吗?!”
据点总指挥双手重重砸在控制台上,双眼喷火般怒视着屏幕上混乱的后方战场。
“恐怕,”顾际冰冷的声音再次插入,“它们真的不怕。或者说,这就是它们计划的一部分。”
总指挥先是一怔,随即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它们能钻地……可以暂时规避轰炸?
不……它们的目的根本不是直接进攻,而是……”
“是阳谋。”顾际的声音斩钉截铁,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
“如果你们的士兵因为地下袭扰而停下来反击,那么这些虫子就会保持这种‘佯动’状态。
只制造混乱,并不急于全力破土强攻,将你们的部队牢牢钉在原地,暴露在即将落下的酸雨之中。”
总指挥半张着嘴,喉咙发干:“如果……如果士兵们无视袭扰,继续向远处掩体逃跑……”
“那么,把后背彻底暴露给这些掠食者,”顾际接上了他未说完的话,语气森然,“结果只会更糟。”
总指挥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起来,表情因极致的愤怒与无力感而显得狰狞。
他的大脑止不住的渲染着两种选择可能导致的结局……无论哪种,画面中都只剩下铺满沙地的血腥与残骸。
但他没办法。
倘若一开始就不让士兵离开掩体,那狭小又半嵌进沙土内的掩体,反而会成为爪虫的狂欢派对,成为这些士兵的坟墓。
进入开阔地带机动作战,就是唯一可能争取生机的选择。
只是这生机,太过于依赖于每个士兵的主观能动性......和运气了。
能活多少,全看这些士兵自己。
顾际比据点指挥更早预料到这一结果,天空中的镰螂早已不再投射标记光圈。
而是将扫描功率开到最大,尽可能穿透浅层沙土,锁定那些活跃的地下游弋目标,并将它们出现在地面上的实时位置通过高亮标记,投射在仍在奋战的士兵附近地面上。
“交替掩护!边打边撤!不要停下!”“注意身后!三点钟方向沙地在动!”“开火!压制它们!”“它们缩回去了!根本不打正面!!”
与此同时,桁架上躲避酸液轰炸的士兵,冒着风险重新探身。
他们看着后方在沙尘与零星火力中苦苦挣扎的同伴,眼睛充血,调转枪口,朝着任何能观察到的地表异常倾泻火力,试图提供哪怕一丝微弱的支援。
而顾际也分出了部分镰螂,在防线后方上空穿梭,将测算出的第二轮酸液弹道落点,以醒目的橙色闪烁区域提前标记在地面上。
“一味躲避,是没有意义的!”顾际的声音通过镰螂的外放系统,清晰地回荡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士兵们!酸液落点已为你们标出,避开橙色区域!
转身援助你们的同胞!将这些藏头露尾的杂种,按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