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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2 / 2)

李沛然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赵大人厚爱,沛然感激不尽。只是……大人所请,恐难从命。”

赵元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哦?李公子这是瞧不起老夫?”

“非也。”李沛然不卑不亢,“其一,诗乃心声,贵在真性情。强作祥和,恐失其真,非但不能为大人增色,反损大人清誉。其二,慈恩寺修缮自是功德,然沛然年轻德薄,书写此类碑记,恐难服众。且近日正潜心整理与太白先生游历心得,编撰诗稿,实在分身乏术。其三……”他顿了顿,目光坦然看向赵元奎,“太白先生性情疏狂,行踪飘忽,如天边云鹤,沛然虽蒙先生青眼,却也不敢妄言能左右其行止。引荐之事,只能看机缘了。”

这番拒绝,有理有据,既保全了对方颜面,又坚守了自己的底线。

赵元奎盯着李沛然,眼中寒光闪烁,半晌,忽然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好一个‘诗乃心声’!李公子风骨,老夫领教了。既然公子编纂诗稿事务繁忙,老夫也就不便强求了。” 他话里有话,“只是这江夏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各行各业,总要懂得‘规矩’,方能长久。公子年轻气盛,还需多加斟酌啊。”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暗示若不肯合作,李沛名下的产业恐怕会遇到麻烦。

李沛然心知谈判已然破裂,起身拱手:“多谢大人提醒。沛然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若无他事,晚辈先行告退。”

离开赵府,李沛然心情凝重。他知道,赵元奎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没过几日,麻烦便接踵而至。先是酒楼被市吏以“卫生不合规”为由罚了一笔款子,接着书坊的雕版工匠被竞争对手高价挖走数人,拖延了《黄鹤楼遇李白》诗稿的雕刻进度。虽都是小麻烦,却扰人不已,显是赵元奎在背后敲打。

许湘云气愤难平:“这赵元奎,真是欺人太甚!难道我们就任由他拿捏?”

李沛然眼中闪过锐色:“自然不能。他既出招,我们便接着。而且,要反击,就要打在他的痛处!” 他回想起与李白游历时的见闻,以及近日暗中让许湘云通过商队人脉搜集的一些信息,一个计划渐渐在脑中成型。

赵元奎主管仓曹,权责涉及粮食仓储、转运。李沛然忆起,李白一次酒酣耳热后,曾略带鄙夷地提及,江夏仓曹历年上报的“损耗”比例似乎偏高,其中或有猫腻。而许湘云打听来的消息也印证了这一点,赵元奎与几家粮商关系密切,疑似利用职权,在粮食收储、转运中中饱私囊。

“他不是想修慈恩寺揽名吗?”李沛然冷笑,“我们便送他一份‘大礼’!”

数日后,一则流言开始在江夏城的文人圈子和市井街巷中悄然传播。流言并非直接指控赵元奎贪腐,而是以一种“文人轶事”的方式出现:说是某位大人欲借修缮古寺邀名,奈何所求碑文,才子不愿违心撰写,只因该大人生平有瑕,恐污了佛门清净地。流言说得隐晦,却精准地将“赵元奎”、“慈恩寺”、“李沛然拒写碑文”以及“品行有亏”这几个要素关联起来。

同时,一首不知来源的“打油诗”也开始在民间流传:“江夏有个仓曹官,粮仓老鼠肥似獾。年年损耗报得高,不知进了谁家盘。欲修寺庙遮丑行,才子不肯写华章。”

流言与打油诗,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舆论。赵元奎本就风评不佳,此事一出,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赵元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李沛然的反击如此迅速且刁钻!这流言虽未实证,却极大地损害了他的官声,尤其在那个重视清誉的时代。若再深究下去,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老底恐怕真要被掀开。而慈恩寺修缮之事,在如此舆论下,也变成了一个笑话,再也无法为他带来任何美名。

他试图追查流言源头,却发现早已无从查起。李沛然置身事外,每日只在书坊整理诗稿,或与友人品茶论诗,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数日后,陈公再次出面,邀李沛然过府“品茗”。此次,赵元奎并未直接现身。陈公委婉表达了“赵大人对公子颇为赏识,前番些许误会,皆因下人传达不力所致,望公子海涵。日后公子产业在江夏,定当顺畅无阻”之意。

这无疑是赵元奎的变相服软求和。他见识了李沛然的手段,知道这个年轻人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继续斗下去,两败俱伤,于他官声损害更大。

李沛然见好就收,淡然一笑:“陈公言重了。沛然一心只在诗文,无意卷入任何是非。此前种种,或许真是误会。既然赵大人明察,沛然感激不尽。”

从陈府出来,李沛然与许湘云相视一笑,颇有些轻松。此番与权贵周旋,有惊无险,不仅保全了自身风骨,还让对方吃了暗亏,不敢再轻易招惹。

“总算是过去了。”许湘云舒了口气。

“未必。”李沛然眉头微蹙,低声道,“赵元奎此人睚眦必报,今日虽暂时退让,心中必然记恨。而且,我总觉此事背后,或许没那么简单。”

他回想起在赵府时,曾无意间瞥见书房一角悬挂的一幅画,画风不像中土,落款印章也颇为古怪。当时未曾在意,此刻想来,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元奎书房那幅异域画作,是否暗示着他与其他势力有所勾结?这次的退让是真正的结束,还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平静?李沛然的反击,是否会引来来自更高层面的、未知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