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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沂蒙血案(1 / 2)

2015 年盛夏的沂蒙大地,被一层挥之不去的暑气包裹着。凌晨四点多的临沂市,天还未完全亮透,墨蓝色的天幕渐渐褪去,东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给滨河公园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73 岁的彭大爷像往常一样,揣着磨得发亮的小马扎,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出家门。十几年如一日,晨练早已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公园深处清新的草木气息混杂着河水的湿润,比家里空调的冷风更能驱散夏日的沉闷。

五点不到的公园,静谧得能听见晨鸟的啾鸣和自己的脚步声。彭大爷沿着石板路慢悠悠地踱着,时不时伸展胳膊、扭动腰肢,活动着僵硬的关节。他穿过成片的绿荫,走过架着紫藤花的石桥,朝着河边那座爬满青藤的长廊走去 —— 那是他平时打太极的老地方。

可就在距离长廊还有十几米远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突然钻入鼻腔,带着铁锈般的刺鼻气息,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彭大爷皱了皱眉,心头涌上一丝不安,他放缓脚步,循着气味的来源望去。只见长廊外的草坪上,两个黑影一动不动地蜷缩着,身下的青草被染成了深褐色,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起初他以为是晨练的年轻人累极了躺下休息,可走近几步,那摊不断扩散的血迹和两人毫无起伏的身体,让他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彭大爷的心脏 “咚咚” 狂跳,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死死抓住旁边的长廊柱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半天,他才颤抖着摸出兜里的老年机,浑浊的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哆嗦着按下了 110。“警察同志…… 快!滨河公园长廊这儿…… 死人了!流了好多血!” 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在寂静的晨空中格外清晰。

刺耳的警笛声很快划破了城市的沉寂,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了临沂城尚未完全苏醒的静谧。不到十分钟,刑侦队长张磊就带着刑侦、技术、法医等多个部门的民警赶到了现场。蓝色的警戒线迅速拉起,将闻讯赶来的晨练市民挡在外面,原本悠闲的公园瞬间被凝重的气氛笼罩,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负责尸检的陈法医蹲在尸体旁,小心翼翼地戴上橡胶手套。他从业 15 年,经手的凶案现场不计其数,可当他看清尸体的状况时,眉头还是紧紧拧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震惊。“太残忍了。”

张磊蹲下身,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形态,又看了看周围的草坪。两名死者衣着整齐,男性穿着浅色短袖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领口还别着一枚小小的徽章;女性则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裙摆上沾满了血污,却依旧能看出精致的针脚。两人的遗体都没有被挪动或拖拽的痕迹,周围的青草也没有明显的打斗碾压痕迹。“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张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技术科赶紧提取现场物证,别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技术人员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拿着放大镜和镊子,在尸体周围仔细搜寻。很快,在距离遗体不到三米的草地上,他们发现了两枚带血的弹头,用尺子测量后,直径均在 11 毫米左右。“张队,你看。” 技术科的老王用镊子夹起弹头,放进透明的证物袋里,“这个尺寸和材质,大概率是自制枪支发射的铅弹,表面还有明显的铸造痕迹,工艺很粗糙。”

陈法医则专注地检查着死者的伤口。男性死者左背部有一个狰狞的弹孔,边缘外翻,子弹穿透了胸腔,精准地击中了心脏;女性死者的伤势更重,身中两枪,一枪打在胸口,另一枪直接击穿了头部,暗红色的血液在她身下汇成一滩,浸透了身下的青草,连旁边的泥土都染上了血色。“别被那些影视剧误导了。” 陈法医一边用棉签提取弹痕样本,一边对旁边的年轻民警解释,“现实里,子弹只要击中关键部位,哪怕只有一枪,也足以致命,根本不存在中数枪还能挣扎的情况,这两个孩子当时应该没来得及反应就遇害了。”

消息很快上报到临沂市公安局,整个局里都炸开了锅。要知道,这种恶性枪杀案件,在临沂已经近二十年没有发生过了。凶手手持枪支,作案手段残忍,他究竟是谁?是与死者有深仇大恨,还是随机作案?作案后又逃向了何方?会不会继续潜伏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对其他人造成威胁?一系列问题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办案民警的心头。市局当即成立专案组,由经验丰富的张磊担任组长,抽调全局的精兵强将,全力展开侦破工作。

尸检工作在法医中心连夜进行,灯光下,冰冷的器械反射着寒光。经过反复检验,陈法医最终得出精确结论:两名死者系同时遇害,死亡时间锁定在 7 月 5 号凌晨 0 点到 2 点之间。除了枪伤,两人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这意味着凶手作案时可能出其不意,受害者根本没有来得及反抗,甚至可能都没看清凶手的模样。

“仇杀?情杀?还是抢劫杀人?” 专案组的会议室内,灯光亮了一整夜,张磊指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疑问,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现在首要任务是确定死者身份,搞清楚他们的社会关系,这是破案的关键,大家分头行动,务必尽快有突破!”

可难题很快就来了。案发现场被清理得很干净,警方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两人身份的证件,死者身上空空如也,既没有手机、钱包,也没有钥匙之类的随身物品。周围的草坪经过仔细搜查,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张磊当即决定,一方面在公园及周边展开大规模走访摸排,另一方面将死者的体貌特征和衣着信息通报给全市各派出所,重点排查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

案发的滨河公园位于临沂市核心商圈附近,平日里人流量极大,尤其是夏天的清晨,遛弯、晨练、跳广场舞的市民络绎不绝。民警们分成十几个小组,挨个儿询问公园里的晨练者、保洁员和管理人员,每个人都耐心地描述死者的模样,希望能得到一丝线索。可忙活了一上午,却没有任何收获。“这公园来往的人太杂了,大多是临时过来的,谁也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 一组组长擦着额头的汗,语气里满是沮丧,“有几个老人说好像见过这对小情侣来散步,但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住在哪。”

更棘手的是,临沂作为全国重要的物流集散中心,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流入流出,常住人口加外来人口超过千万,人员流动性极强。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两名身份不明的死者,无异于大海捞针。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办案民警们顶着酷暑奔波,每个人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直到 7 月 5 号傍晚,也就是尸体被发现后的十几个小时,一条线索突然从市区某小区传来。

一家名为 “指尖繁花” 的美甲店连续一天没有营业,店主失联了。

民警立刻驱车赶往该小区,远远就看到美甲店的卷闸门紧闭着,门口贴着的 “夏季特惠” 海报被风吹得有些歪斜,边角卷了起来。附近的住户告诉民警,店主是个年轻姑娘,姓冯,人长得漂亮又和气,平时每天准时开门营业,昨天好多预约了美甲的客户跑过来,都吃了闭门羹,打电话也无人接听。“这姑娘开了快半年了,从来没这样过,就算有事也会在门上贴个通知。” 一位遛狗的大妈说道,脸上满是担忧。

民警通过公安系统很快查到了店主的信息:冯丽,25 岁,临沂本地人。他们迅速联系上冯丽的家人,当冯丽的父母跟着民警赶到殡仪馆时,母亲一看到那张盖着白布的遗体,当场就昏厥过去。旁边的父亲也瞬间红了眼眶,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经过医护人员的紧急救治,冯丽的母亲缓缓醒来,她拉着民警的手,哭得撕心裂肺,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女儿的情况。

冯丽的父母在临沂郊区务农,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家境十分普通。7 年前,冯丽从职高毕业后,不想像父母一样一辈子困在农田里,便独自进城打工。她先后在几家美容院做过学徒、店员,每天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就想着有一天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2015 年春节过后,冯丽鼓起勇气向父母提出想创业开美甲店的想法,老两口虽然手头拮据,但看着女儿眼里的憧憬,还是咬了咬牙,拿出了攒了大半辈子的 3 万块钱,塞到了女儿手里。“她租了这小区的底商,装修都是自己动手弄的,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 母亲抹着眼泪,声音哽咽,“我每个月都进城看她一次,7 月 4 号下午还在她店里待了半天,她给我做了美甲,还说下周末回家给我炖排骨,没想到……” 那一面,竟成了母女俩的永别。

确认了女性死者的身份,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和冯丽同时遇害的男青年是谁?冯丽的母亲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忆起女儿半个月前跟她提过的男朋友。“叫楚颜,也是临沂人,26 岁,是厂里客户介绍认识的,两人刚处了没多久,我就见过一次他的照片,不太确定是不是他。”

民警立刻驱车赶往楚颜家。与冯丽家不同,楚颜的家境十分优越,父母在市区经营着一家小型加工厂,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家里有四个孩子,楚颜是最小的,从小就备受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宠爱。高中毕业後,他没有去上大学,而是留在了家里的工厂帮忙,性格内向腼腆,平时很少出门,大多时间都在家玩电脑,社交圈很窄。“这孩子长这么大,从没谈过恋爱,遇到冯丽后,整个人都变了,每天下班都乐呵呵地出去约会,还会给我们带冯丽做的小点心。” 楚颜的母亲泣不成声地说,“7 月 4 号晚上 8 点多,他说去找女朋友,饭都没吃就跑了,临走前还跟我说要给冯丽一个惊喜。之后他的手机就关机了,我们找了一整晚都没消息,没想到……” 楚颜的家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赶到殡仪馆,当白布被揭开的那一刻,楚颜的父亲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一家人的哭声在空旷的殡仪馆里回荡,令人心碎。

两个鲜活的生命骤然消逝,两个原本幸福的家庭瞬间崩塌。专案组的压力陡增,他们立刻围绕冯丽和楚颜的社会关系展开全面排查,试图找到作案动机。

民警首先将目光放在了仇杀或经济纠纷上。他们走访了冯丽的美甲店周边商户、她之前工作过的美容院,以及楚颜所在的工厂,询问了两人的朋友、同事和客户。可调查后发现,冯丽性格温和,待人友善,经营美甲店诚信本分,生意做得不错,不仅没有欠外债,还经常帮助有困难的同行;楚颜老实厚道,在工厂里和同事关系融洽,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家里经济条件优渥,更不存在财务纠纷。“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张磊在案情分析会上敲了敲桌子,眉头紧锁,“难道是随机作案?可凶手带着枪,显然是有备而来。”

就在案件陷入僵局时,冯丽美甲店的店员小李提供了一条关键线索。小李今年刚满 20 岁,跟着冯丽学做美甲快三个月了,她告诉民警,冯丽平时都是晚上 9 点准时关门下班,但 7 月 4 号晚上 8 点半左右,她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随后就决定提前关门。“我当时就在旁边整理工具,听声音不像楚颜哥的,有点粗哑,还带着点酒气。” 小李回忆道,眼神里满是恐惧,“我好奇问了一句,冯姐叹了口气说,是之前追过她的一个男同事,喝了酒,说要到店里来看她。” 小李还说,冯丽当时显得有些为难,坦言自己对那个男同事没好感,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怕他喝醉了在店里闹事,影响生意,所以打算出去和他谈谈,随后就让小李先下班了。

这个男同事立刻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会不会是他因爱生恨,得知冯丽有了男朋友后恼羞成怒,最终痛下杀手?民警迅速调取了冯丽的通话记录,发现 7 月 4 号晚上,除了楚颜,她只和一个姓赵的男子通过电话,通话时长不到一分钟。

警方很快在市区一家机械加工厂找到了小赵。面对民警的突然到访,小赵显得有些紧张,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当被问及 7 月 4 号晚上与冯丽的通话时,他坦然承认自己确实追求过冯丽,7 月 4 号晚上和同事聚餐时喝多了,一时冲动给冯丽打了表白电话,但他强调自己并没有去见冯丽,打完电话后就继续和同事喝酒,直到半夜才被朋友送回家。为了核实情况,民警询问了小赵的同事,并调取了饭店和他所住小区的监控,最终确认小赵所言属实,他从晚上 7 点到凌晨 1 点一直在饭店喝酒,之后被送回家,没有作案时间,这条线索就此中断。

线索再次断裂,专案组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张磊看着桌上的案件资料,沉思了许久,最终决定将重心放在视频侦查上。“凶手作案后肯定要逃离现场,监控一定能拍到他的踪迹!” 他下令,根据法医推断的作案时间,调取案发中心现场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距离中心现场 150 米的一个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了关键画面。7 月 4 号晚上 10 点 58 分,楚颜和冯丽手牵着手出现在公园的小路上,楚颜左手拎着一个米白色的女士提包,应该是冯丽的。两人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朝着长廊的方向慢慢走去。当时天色已晚,公园里的游客早已散去,路上没有其他行人,只有路灯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几十秒后,一个模糊的黑影突然出现在画面的右侧,他贴着路边的树荫行走,动作很轻,与两人擦肩而过时,还刻意压低了脑袋。随后楚颜和冯丽走进了长廊,而那个黑影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左右张望了一下,也朝着长廊的方向走去。

另一个角度的监控清晰地拍到了黑影的模样:这是一名男子,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黑色短袖和深色长裤,身高约 1 米 75,体型偏瘦,走路微微驼背,背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包,看起来装着沉重的物品。他边走边东张西望,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晚上 11 点 44 分,距离中心现场十几米远的另一个摄像头再次捕捉到该男子的身影。此时的他与之前判若两人,脚步急促,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原本背着的大包变成了手提,身上还多套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帽子依旧戴在头上,快步走出长廊,朝着公园南侧的方向逃窜。

“这个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张磊指着监控画面,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案发时间段内,只有他接近过案发现场,他离开时,楚颜和冯丽应该已经遇害了,立刻追查他的逃跑路线!”

民警立刻调取了公园南大门及周边路段的监控,发现嫌疑人离开长廊 5 分钟后,并没有从大门正常离开,而是绕到公园南侧的围墙边,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后,迅速翻过围墙,横穿马路翻过护栏,朝着南边的废弃工地逃窜。由于废弃工地长期闲置,里面杂草丛生,没有安装监控设备,嫌疑人的身影就此消失,追踪线索再次中断。

专案组当即调来了几条训练有素的警犬,这些警犬嗅觉灵敏,曾参与过多次重大案件的侦破。训导员带着警犬来到案发现场,让它们仔细嗅闻嫌疑人留下的气味。警犬们立刻兴奋起来,对着长廊的方向狂吠了几声,随后便朝着公园南侧的围墙跑去。

警犬们沿着嫌疑人逃跑的路线一路向南搜寻,它们穿梭在茂密的草丛中,鼻子贴着地面,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某个方向狂吠。训导员紧紧跟在后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服。几个小时后,在距离中心现场 3 公里的一片荒草丛中,领头的警犬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草丛深处狂吠不止。民警立刻上前查看,在草丛里发现了三部手机和一个米白色的小手包 —— 正是楚颜拎着的那个。

经查,三部手机都是楚颜和冯丽的,其中两部已经被摔坏,小手包里没有现金,只有一张冯丽的信用卡和几张美甲店的优惠券。“看来凶手的目的很可能是抢劫!” 张磊看着手中的证物,语气肯定地说。

警犬继续在周边搜寻,在距离丢弃物品地点 500 米远的地方,又有了新的发现。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藏着一个蓝黑色的旅行包。民警小心翼翼地打开旅行包,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支自制猎枪静静地躺在里面,枪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旁边散落着几十枚未发射的弹头,此外还有一顶黑色棒球帽、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日用品。技术人员对猎枪和弹头进行了紧急检验,确认这支口径 12 毫米的自制猎枪正是作案凶器,包里的弹头与案发现场及死者体内提取的弹头材质、尺寸、重量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