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昔日边陲苦寒之地,已是工厂林立,铁轨纵横。
高大的烟囱喷吐着白烟,如同巨笔在蓝天上勾勒工业的诗篇。
呜——!
一声汽笛长鸣,钢铁巨龙般的火车缓缓驶入中央车站,载着天南地北的货物与旅客。
林牧之站在新建成的“昭明博物院”高台上,凭栏远眺。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事必躬亲的年轻领主,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沉稳的痕迹,眼神却愈发深邃,透着思考者的光芒。
“陛下,时辰快到了。”
礼官在一旁轻声提醒。
林牧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脚下这座宏伟建筑。
博物院飞檐斗拱,却采用了大量的玻璃幕墙,采光极佳,传统与现代在这里奇妙交融。
这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自信的宣言。
博物院正门前,人潮涌动。
今日是博物院首次对公众开放的日子,也是新朝“文化振兴策”推行以来的第一次大型成果展。
不仅有文武百官、各国使节,更多的是闻讯而来的普通百姓、学堂学子。
“爹,快看!那个大轮子是什么?”一个扎着总角的小男孩兴奋地指着院中陈列的一台早期水力锻机模型。
“那是陛下当年在寒川起家时,用来打铁造铳的宝贝!”身旁的汉子一脸自豪地解释,仿佛亲眼见过一般。
“没有它,就没有后来的蒸汽机,更没有咱们今天坐的火车哩!”
人群中,苏婉清一身素雅宫装,气质雍容华贵。
她正与几位负责民生教育的女官低声交谈,安排着参观流程。
如今的她,已是执掌天下钱粮户籍的“民生相”,眉宇间更添几分运筹帷幄的从容。
“苏相,海外诸邦的使节团已到齐,对这座博物院都颇为好奇。”一名女官禀报。
苏婉清浅浅一笑:“好奇就好。今日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昭明不止有坚船利炮,更有源远流长、兼收并蓄的文明底蕴。”
另一边,赵铁柱穿着工部尚书的朝服,略显拘谨地站在一群工匠代表前面。
他指着博物院主体结构的钢架,对身边几位年轻工匠低声道:“瞧见没?这受力结构,是用了最新力学算出来的,既结实,又省料。”
“陛下说了,好东西,不光要能用,还得好看!这叫…这叫艺术与实用结合!”
年轻工匠们眼神发亮,纷纷点头。
郑知远一身笔挺的新式军装,胸前挂满勋章,与几位军方将领站在一处。
他看着熙熙攘攘、面带笑容的人群,感慨道:“当年在寒川守城,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咱们的文化,也能像枪炮一样,让人心服口服。”
吉时已到,林牧之登上临时搭建的讲台。
没有冗长的仪仗,没有繁琐的礼节,他对着简易的扩音器,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广场。
“诸位臣工,各位同胞,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很多人问,为何要在百废待兴之时,投入巨资修建这样一座博物院?”
“有人说,有这钱,不如多造几门炮,多修一段铁路。”
林牧之的目光扫过全场。
“我想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真正的强大,不仅仅是钢铁产量,不仅仅是枪炮射程。”
“更是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是为他人着想的善良,是无须提醒的自觉,以及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份修养、善良、自觉和自由,来自哪里?”
“就来自我们对自身文化的认同与自信!”
“我们的文化,不是故步自封的老古董。它包容寒川工匠的巧思,接纳西域商旅的见闻,吸收海外技术的精华,更铭记每一位为这片土地流过血、流过汗的普通人!”
“这座博物院,收藏的不仅是器物,更是我们走过的路,流过的汗,闪耀过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