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初立,百废待兴,而吏治清明,是为国本。加冕、大赦、新政诸事已毕,林牧之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投向了国家肌体最细微的血管末梢——各级官吏。
昭明殿侧殿,气氛比往日更加肃穆。林牧之并未坐在御座上,而是与苏婉清、郑知远等核心成员围站在一张巨大的案前,案上铺开的并非疆域图,而是一幅新绘制的《昭明职官架构与监察体系总览图》。
“国之命脉,在民生;民生之维系,在吏治。”林牧之指尖点向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声音沉稳,“旧朝之弊,根子在于官吏贪腐、效率低下、欺上瞒下。昭明新朝,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苏婉清颔首,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各级官署权责与办事流程暂行条例》。
“共主所言极是。臣已会同律法司、文史馆,初步厘清了中央至州县各级官署的权责界限、公务处理流程与时限。摒弃旧时模棱两可的表述,力求清晰、可查。”
她翻开册子,指向其中一页。
“例如,百姓诉状受理,须出具回执,明确告知审理时限;税粮征收,标准、数额张榜公布,严禁额外摊派;工程款项拨付,需工坊、财政、监察三方核验。”
她说话时,指尖在条款上轻轻划过,眼神专注,确保每一个细节都精准无误。
郑知远抱着双臂,眉头微蹙,带着军人的直率:
“规矩是好的。但如何确保这些规矩不被段,以儆效尤。”
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仿佛面对的是一支需要整肃的骄兵悍将。
“光靠严刑峻法,只能震慑一时,无法根除。”林牧之摇头,“需制度与监督并行。”
他指向图上用朱笔标出的几个节点。
“我意,设立垂直管理的‘监察院’,独立于各级行政体系之外,直接对……嗯,直接对中枢负责。监察使由中央选派,定期轮换,专司巡查吏治,受理民告,拥有风闻奏事、直达天听之权!”
他的瞳孔微缩,显示出对此事的极度重视。
苏婉清适时补充道:
“此外,账目是关键。臣已着手推行新的‘四柱清册’记账法,并要求各级官仓、银库,按期将账册副本报送财政司备案核查。账实不符者,立查!”
她微微挺直了腰板,这是她面对复杂账目时的习惯动作,显示出强大的自信。
“光有从上而下的监察还不够。”林牧之沉吟道,目光扫过众人,“还需自下而上的监督。可仿效古之‘言官’,但不止于清流。允百姓匿名投书,设‘检举箱’于闹市,由监察院派专人定期开启。查实有功者,赏!”
郑知远眉头稍展:
“此法甚好!让那些胥吏时刻感觉头顶有剑,身边有眼,自然不敢肆意妄为。”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也需防范诬告之风。”
“自然。”林牧之点头,“诬告反坐,律法定会写明。监察院亦需精干之人,明察秋毫,不放过一个蠹虫,也不冤枉一个清官。”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深色劲装、行动悄无声息的男子步入殿内,是暗卫统领之一。他单膝跪地,呈上一份密报。
“主公,监察院暗线急报。雍京府下辖的‘永丰仓’令史钱贵,可能有异动。”
殿内几人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