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城,不,如今应该称之为昭明帝国的临时都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
昔日略显粗犷的边陲雄城,如今张灯结彩,旌旗招展。主要街道被清扫得一尘不染,两旁挤满了自发前来观礼的百姓。他们穿着虽不华贵,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好奇的光彩。
“来了来了!快看,那是西域商盟的驼队!好大的排场!”
人群一阵骚动,指着远处缓缓行来的队伍。
林牧之站在重新修缮加固的城楼观礼台上,身着一袭玄色绣金纹的礼服,既显威仪,又不失他惯有的简洁利落。他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服饰各异的使团队伍,眼神锐利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短短数年,从寒川县衙那间冰冷的病房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如同梦幻。
“牧之。”
一声轻柔的呼唤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苏婉清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侧,今日她亦盛装出席,素雅的衣裙上点缀着象征财政的银丝纹路,手持一本厚厚的礼单册子。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林牧之那一瞬间的失神。
“可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林牧之转头,对上她温婉却洞察一切的目光,嘴角微扬,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观礼台栏杆的金属接缝处。
“是啊。想当初,我们还在为几石粮食、几斤硫磺发愁。如今,万国使节却要向我们进献奇珍异宝。”
他压低声音。
“婉清,这礼单上的数字,怕是比我们当初玻璃换来的第一桶金,多了千倍不止吧?”
苏婉清闻言,耳尖微微泛红,不是羞涩,而是带着一种参与并见证伟大事业的激动。她翻开礼单,指尖轻点其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声调微扬。
“何止千倍。西域三十六国联合进献的宝玉、骏马、地毯,折合白银恐已超过三百万两。这还只是第一批。更重要的是,他们承诺开放所有商路,关税降至最低。”
她合上册子,指尖攥紧了算盘珠子大小的册页边缘,低声道:
“只是,数目太大,我担心树大招风。皇甫嵩虽死,旧势力残余未必甘心,海外那个古国……”
林牧之瞳孔微缩,语速加快了几分。
“放心。郑知远和赵铁柱那边都已有安排。今日是昭明立威之时,更要让所有人看到,何为‘科技兴国,民生为本’的新秩序。”
他目光扫过城楼下正在接受检阅、装备着最新式后装步枪的仪仗队,语气重新变得坚定。
城门口,负责安保与迎宾的郑知远身披擦得锃亮的胸甲,手始终按在腰间刀柄上。
他面容刚毅,额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愈发明显,眼神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入城的使团,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一名副将快步上前,低声禀报:
“将军,北狄使团到了。是拓跋宏亲自带队。”
郑知远眉峰上挑,掌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
“拓跋宏?他倒是有胆色。带了多少人?”
“护卫仅百人,皆是轻装,未带重武器。看神情,不像是来闹事的。”
郑知远沉吟片刻。
“按最高规格接待,但暗中盯紧。告诉兄弟们,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松懈。别忘了,岛津义久的人也在城里。”
“是!”
副将领命而去。郑知远望向远处缓缓接近的北狄马队,领头的正是身形魁梧、卷发深目的拓跋宏。两人目光隔空相遇,拓跋宏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抬手拍了拍大腿,用生硬的汉语高喊:
“郑将军!别来无恙!我拓跋宏,带诚意来了!”
郑知远面色不变,只是手从刀柄上稍稍移开,抱拳回了一礼。
庆典广场一侧,特意划出的“科技展示区”人头攒动。
赵铁柱穿着他最好的一套工装,虽然依旧沾着些许洗不掉的油渍,但整个人精神抖擞。他正亲自向几位肤色黝黑、对蒸汽机原型机啧啧称奇的南洋岛国使者讲解。
“……这锅炉压力,现在稳了。活塞加了新垫圈,噪音小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反复检查着机器上的几颗关键螺栓,确保万无一失。
一名使者用结结巴巴的汉语问:
“赵大师……这铁牛,真能……自己跑,拉好多货?”
赵铁柱喉结滚动,因为激动,话反而更少了,只是重重地点头,反复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