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纳贡的盛大仪式刚刚结束,雍京皇宫偏殿内的气氛却愈发凝重。
此处不比正殿的恢弘,更显静谧,檀香袅袅,驱不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紧绷感。
林牧之端坐主位,已褪去战场上的杀伐之气,一身玄色常服,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平静地望向殿门。苏婉清静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素手轻搭在算盘上,看似恬淡,实则耳听八方,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她的注意。
郑知远按刀立于殿柱之旁,面容刚毅,额上疤痕在跳动的烛光下更显深刻。他看似放松,但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显是随时可暴起发难。
他们在等。
等两位特殊的“客人”。
“报——”
一名亲卫快步而入,单膝跪地。
“北狄首领拓跋宏,海外首领岛津义久,殿外求见!”
林牧之微微颔首。
“宣。”
脚步声响起,一重一轻,带着迥异的节奏。
拓跋宏率先踏入殿门。他依旧穿着象征身份的皮袍,腰束狼带,深目卷发,狼牙饰物随着步伐轻晃。只是,他往日那股纵横草原的狂傲收敛了许多,眼神复杂,有败军之将的不甘,有对未来的审慎,更有一丝对座上那位年轻主君的敬畏。
他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左胸,行了一个北狄最庄重的礼节。
“拓跋宏,拜见共主!”
在他身后半步,岛津义久的身影显现。他身着洗练的武士服,佩刀已按规矩解下,面庞上的刀疤让他看起来依旧阴鸷。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眼神扫过殿内陈设,最后落在林牧之脸上,带着评估与算计。
他生硬地抱拳,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说道:
“岛津义久,拜见……共主大人。”
林牧之没有立刻叫他们起身,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无形的压力让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婉清注意到,拓跋宏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而岛津义久按在腿侧的手指,则微微蜷缩。
“起来吧。”
林牧之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二位远道而来,不必多礼。”
两人直起身,但姿态依旧恭敬。
拓跋宏性格直率,率先开口,声音洪亮:
“共主!我草原儿郎,服的是英雄!你以步破骑,火炮犀利,我拓跋宏输得心服口服!今日前来,黑狼部愿率草原十八部,尊您为天下共主,岁岁朝贡,永不犯边!”
他说得激动,不由拍了拍大腿,这是北狄人表示决心的习惯。
林牧之目光深邃。
“拓跋首领快人快语。草原与大胤,争斗百年,生灵涂炭。我想要的,并非简单的臣服,而是真正的和平与互通有无。你们的战马、皮毛,中原的粮食、铁器、茶叶,为何不能自由交易,互利共赢?”
拓跋宏闻言,深目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共主此言当真?若能如此,我草原各部,定当奉昭明律法为尊!”
他没想到,这位以武力征服他们的共主,给出的条件竟如此宽厚。
这时,岛津义久上前一步,他更关心实际利益。
“共主大人,我的,海上讨生活。您的火炮战舰,厉害!我岛津部族,愿意称臣,海上护航,打击海盗,都可以效劳。只求……只求能购买您的精良火器,并允许我们的商船,在指定港口贸易。”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林牧之,手下意识地想按向腰间的刀鞘,却按了个空。
郑知远眉头微蹙,手按刀柄的力道又重了一分。火器乃立国之本,岂可轻易售卖与外邦?
苏婉清适时上前半步,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