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娘,我要那个糖人!孙悟空的那个!
街角,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拽着母亲的衣角,眼巴巴地望着卖糖人的小贩。
好好好,买。妮子这个月在学堂里得了甲等,该赏!
那妇人宠溺地笑着,从怀里掏出几枚崭新的“昭明通宝”,利落地付了钱。
小女孩举着糖人,欢天喜地,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学堂……已经普及到这般小镇了?
林牧之有些意外地看向苏婉清。
苏婉清眼中闪着光,解释道:
按您定的章程,各县乡都必须设立蒙学,至少教习识字和基础算学。这镇子靠近官道,商贸繁盛,父母们更愿意送孩子去念书,盼着将来能有个好前程。
她顿了顿,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算盘的珠子。
可见百姓并非不愿让孩子读书,只要日子有了奔头,他们比谁都舍得在儿女身上投入。
一直沉默寡言的赵铁柱,此刻也闷声开口:
工坊里,识字的工匠,学新图纸快,出错也少。以后……该让更多娃儿上学。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路边铁匠铺里正在打造的农具,习惯性地检查着连接处的螺栓是否牢固。
林牧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那股审慎渐渐化开,被一种温热的洪流所取代。
这鲜活的市井百态,远比沙盘上的模型和账本上的数字,更能说明问题。
路过镇子东头,一座新建的医馆映入眼帘。
白墙灰瓦,门口挂着“寒州惠民医馆”的牌子。
几个老人正坐在医馆门廊下的长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着看诊,神情安详。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对同伴感慨:
老伙计,真是赶上好时候喽。以前生病,只能硬扛,扛不过去就是命。现在好了,这医馆是林侯爷……哦不,是林公下令建的,诊金药钱都便宜,咱们这些老骨头,也能多活几年,看看这太平光景。
另一个老人附和道:
是啊,听说城里还在琢磨建什么‘养老院’,无儿无女的孤老,以后也有地方去了。林公他……是真把咱们老百姓的冷暖放在心上了啊。
林牧之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着。
夕阳的余晖给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的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
苏婉清站在他侧后方,看着主公微微颤抖的肩线,她明白,眼前这平凡而温馨的一幕,比千军万马的臣服,更让主公心潮澎湃。
周雨晴别过脸,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赵铁柱则挺直了敦实的身板,脸上流露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过了许久,林牧之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目光逐一扫过身边这些最亲密的伙伴。
他的眼神恢复了平日的理性与锐利,但瞳孔深处,却燃烧着更为坚定的火焰。
婉清,雨晴,铁柱。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为之奋斗的意义。
报表上的数字是基础,但真正的‘人民幸福’,就是这街市的烟火气,是孩子手中的糖人,是老人脸上的安详。
我们脚下的路,还很长。
学堂要办得更好,医馆要建得更多,让这幸福,更深,更广,更稳固。
他望向远方,那里,铁路正在向更广阔的地平线延伸。
苏婉清轻轻点头,指尖从算盘上移开,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
明白,主公。民生之事,永无止境。
周雨晴和赵铁柱也重重点头,目光中充满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入了这片他们亲手缔造的、充满生机的土地之中。
人民的幸福,此刻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回荡在街头巷尾的每一缕炊烟,和每一张满足的笑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