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强硬以立威(1 / 2)

寒川新城内部暗流涌动,技术失窃、细作潜伏的阴影尚未散去,外部压力又如乌云压城般骤然而至。

朝廷钦差孙承宗在雍州损兵折将、与北狄媾和未果反惹一身骚的狼狈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传回了京师。龙颜震怒,朝野哗然。为平息物议,挽回颜面,朝廷紧急派遣了一位以强硬和倨傲着称的御史中丞——高文焕,作为新任“宣抚使”,携圣旨与一队禁卫,快马加鞭,直抵寒川旧县。

这位高御史,与孙承宗的谨慎(至少表面如此)不同,他出身清流,惯于高谈阔论,视寒川工坊为奇技淫巧、聚众抗命的贼巢,对林牧之更是深恶痛绝。他甫一抵达,便不待休整,径直摆开全副仪仗,命人高声宣读圣旨,勒令寒川新城“即刻开城受抚”,林牧之及一应头目需“自缚请罪”,工坊“交由朝廷接管”,否则便以“大军剿灭,鸡犬不留”相威胁。

冰冷的旨意与傲慢的态度,瞬间激怒了寒川军民。旧县城外,闻讯赶来的巡护队员与百姓群情激愤,与高御史的禁卫形成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消息火速传回新城。

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如铁。

“好一个高文焕!比孙承宗更狂妄!”郑知远怒极反笑,“自缚请罪?他做梦!”

王玄策眉头紧锁:“此人乃朝廷清流领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强硬对抗,恐彻底激怒朝廷,再无转圜余地。”

苏婉清忧心忡忡:“新城初定,内患未清,实不宜再启大规模战端。然…若屈从受抚,无异自毁长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牧之身上。

林牧之面沉如水,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眼中寒芒闪烁。朝廷此举,在他意料之中。战败后的恼羞成怒,急需一个替罪羊和宣泄口,寒川便是最好的目标。妥协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最终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转圜?”林牧之缓缓开口,声音冷冽,“自孙承宗兵临城下那一刻起,便已无转圜余地。朝廷要的,不是招抚,是吞并,是毁灭。示弱,只会死得更快。”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唯有强硬,方能求生!唯有立威,方能止战!”

“郑县尉!”

“在!”

“点齐猎骑队,披甲执锐,随我出城!会一会这位高御史!”

“是!”

“苏小姐!”

“在!”

“组织民众,于城头集结,擂鼓助威!让朝廷看看,寒川民心!”

“是!”

“王先生!”

“在!”

“起草文书,历数寒川抗狄之功,朝廷逼迫之过,措辞强硬,掷地有声!待我号令,当众宣读!”

“玄策领命!”

......

寒川旧县,残破的城门之外。高文焕高坐马上,身着绯红官袍,面含倨傲,看着眼前那些“衣衫褴褛”、“目无王法”的军民,眼中满是轻蔑与厌恶。他身后的禁卫虽人数不多,但盔明甲亮,气势凌人。

“尔等刁民!还不速速跪迎天使,更待何时?!”高文焕厉声喝道,“莫非真要等到天兵一到,玉石俱焚吗?!”

“放屁!”

“滚回去!”

“寒川不跪昏君!”

...

军民怒吼回应,气氛愈发紧张。

就在此时,寒川新城方向,传来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烟尘起处,一队精锐骑兵如钢铁洪流般涌来!清一色的寒川精锻扎甲,腰佩百炼钢刀,背负强弓劲弩,队列森严,杀气腾腾!为首一人,青衫白马,神色冷峻,正是林牧之!郑知远全身披挂,护卫在侧。

猎骑队甫一出现,那冲天的煞气与精良的装备,瞬间压倒了禁卫军的虚张声势!高文焕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边陲贼巢”竟有如此强军!

林牧之勒马,立于阵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高文焕,并无言语,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让高文呼吸一窒。

“来者可是逆贼林牧之?!”高文焕强自镇定,扬鞭喝道,“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林牧之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寒川之地,只跪父母天地,不跪无道之臣。高御史远来是客,若为抗狄而来,林某扫榻相迎;若为逞威逼降而来…恕不接待。”

“狂妄!”高文焕气得脸色发白,“本官奉旨宣抚,乃皇恩浩荡!尔等聚众抗命,私设工坊,僭越礼制,罪同谋反!还不速速悔过,更待何时?!”

“谋反?”林牧之冷笑一声,“寒川抗狄,保境安民,所造军械,皆用于杀敌,所产粮草,皆用于活命。何罪之有?倒是朝廷,屡屡逼迫,断我粮饷,纵敌侵扰,甚至派兵围剿!试问高御史,这究竟是谁在逼反谁?谁在弃民于不顾?!”

“你…你强词夺理!”高文焕语塞。

王玄策适时上前,展开文书,朗声宣读:“…寒川本为大胤边城,屡遭狄患,朝廷不救反弃…我等自救自强,开坊建军,血战退敌,活民无算…然朝廷不嘉其功,反视如仇寇,屡派大军,欲行剿灭…此等朝廷,此等旨意,寒川军民,不敢受,亦不能受!”

文书铿锵,字字泣血,句句在理,听得周围军民热血沸腾,怒吼连连!

高文焕被驳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猛地挥手:“冥顽不灵!给本官拿下这狂徒!”

禁卫军刚要上前,郑知远猛地拔出战刀,猎骑队同时举弩!冰冷的箭镞直指高文焕!杀气瞬间弥漫!

“高御史,”林牧之声音冰寒,“若要动武,不妨试试。看看是你这百余禁卫先死,还是我寒川先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狄人万骑,尚不能破我寒川,你这点人马…够填护城河吗?”

高文焕看着那一片闪着寒光的弩箭,感受着对方毫不掩饰的杀意,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毫不怀疑,若自己真敢下令,下一秒就会被射成刺猬!

“你…你敢杀钦差?!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色厉内荏地尖叫。

“钦差?”林牧之漠然道,“若朝廷视我为敌,来的便是敌使,杀了,又如何?高御史,你是想活着回去复命,还是想变成一具尸首,给你的主子一个开战的借口?”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