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舌战守旧派(1 / 2)

孔孝廉府邸内的密谋与黑狼帮残匪的蠢动,林牧之虽未全然洞悉,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敌意,他已敏锐察觉。蒙学堂的争议,绝非简单的理念之争,其背后牵扯的利益与恐惧,必将引来更猛烈的反扑。

果然,未出三日,一场更大的风波,骤然降临。

这日清晨,蒙学堂刚开课不久,学堂门外便人声鼎沸,黑压压围了一大群人。为首的,并非孔孝廉(据说气病在床),而是其得意门生王秀才,以及城内几位颇有声望的乡绅宿老。他们身后,跟着数十名孔门弟子以及许多被鼓动而来的百姓,群情汹汹,手持“卫道除邪”、“关闭蒙学”等字样的横幅,将学堂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林牧之出来!”

“关闭邪学堂!”

“滚出寒川!”

...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声势骇人。学堂内的孩童吓得瑟瑟发抖,授课被迫中断。苏婉清面色发白,强自镇定,令助教看好学子,自己欲出门理论。

“苏小姐留步。”林牧之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已闻讯赶来,面色平静如水,“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应对。”

他整了整衣衫,缓步走出学堂大门。郑知远恐生变故,早已调来一队巡护队员,在外维持秩序,但并未强行驱散人群,以免激化矛盾。

见林牧之出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骂声四起。

王秀才上前一步,手持一份状纸,义正辞严,高声喝道:“林牧之!你开办蒙学,不尊圣教,专授异端邪术,蛊惑童蒙,败坏学风,更兼私设工坊,僭越礼制,聚敛民心,其心叵测!今日,寒川士绅百姓于此,要你给个说法!即刻关闭学堂,解散工坊,向全城父老谢罪!否则,休怪我等将尔恶行,上达天听,请州府发落!”

一番话,扣紧大帽子,将工坊与学堂完全对立于士绅百姓之上。

林牧之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看到不少面孔是熟悉的街坊邻居,其中不乏曾受工坊恩惠、家人曾受益于防疫接种者,此刻却也被煽动而来,心中不由一叹。

他并未动怒,声音清朗,压过嘈杂:“王秀才,诸位乡邻。林某办学开坊,所为者何?去岁大旱,工坊以工代赈,活人无数;今岁狄患,工坊械精粮足,保全城池;疫病横行,工坊施药防疫,救人万千;蒙学授业,教孩童识字明理,授其谋生之技。林某自问,于寒川百姓,未有大过,反有微功。何来‘其心叵测’之说?又何须‘谢罪’?”

百姓中一阵骚动,不少人面露迟疑。林牧之所言,确是事实。

王秀才见状,急忙道:“巧言令色!你施小恩小惠,不过为收买人心,行那王莽谦恭之伪!你所授之学,背离圣道,使孩童不敬先贤,不思仁义,只知锱铢计较,机巧牟利!长此以往,寒川子弟皆成唯利是图之辈,礼崩乐坏,人伦不再!此乃断我寒川文脉,毁我子孙根基!其罪大焉!”

“好一个断文脉,毁根基!”林牧之冷笑一声,“敢问王秀才,寒川文脉几何?寒川子弟,以往读书者几人?中秀才者几人?中举人者几人?入朝为官者又有几人?”

他目光锐利,直视王秀才:“恐怕百中无一!绝大多数百姓子弟,终日劳作,不得温饱,目不识丁!他们之根基,在于生存!在于吃饱穿暖,免受欺凌!工坊授其技,使其能造更好农具,得更多收成;学堂授其算,使其能明账目,不受盘剥;授其格物,使其晓事理,不被蒙骗。此乃授之以渔,助其立身!如何成了毁其根基?!”

他转向围观百姓,声音提高:“乡亲们!试问,你是愿子弟终日空谈道德,却饥寒交迫?还是愿其学得一技之长,可安身立命,光耀门楣?工坊匠役,月钱几何?巡护队员,饷银多少?可比终日吟诗作对、却需父母供养的酸儒强否?!”

一席话,问得王秀才面红耳赤,问得百姓纷纷点头!

“二少爷说得对!”

“俺家小子在工坊,挣得比老子多!”

“识字算数,买卖不吃亏!”

...

呼声渐起,形势开始逆转。

王秀才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强词夺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此乃千古至理!尔等匠役,纵得温饱,亦是下贱!安能与读书人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不仅林牧之脸色一沉,周围许多工匠、农户出身的百姓更是勃然变色!

“王秀才!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