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回来,谁能保证不是郡王故意放回来的?谁知道他有没有被收买?”
质疑声、指责声,如同浪潮般涌向辛诚。凌云和秦烈焰站在辛诚身侧,脸色都极为难看,秦烈焰几次想要开口争辩,都被凌云用眼神制止。
辛诚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有辩解一句。败了就是败了,无论原因为何,决策是他做的,后果就必须由他承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帐内弥漫的那种怀疑、愤怒、乃至一丝怨恨的情绪。无想心域在此刻,成为一种痛苦的刑罚。
戚将军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都给我住口!”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但那些不满的目光依旧钉在辛诚身上。
戚将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与无奈。他何尝不知道这是郡王的离间之计?他相信辛诚的忠诚与能力,此次失败,非战之罪,实乃对手太过老辣。但作为一军主帅,他不能不顾及军心!神机营遭受如此重创,必须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至少是表面上的责任,否则军队随时可能哗变!
他看向辛诚,眼神复杂,带着歉意,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辛大人。”
辛诚抬起头,迎上戚将军的目光,平静地道:“将军,辛诚明白。”
无需多言,两人都已看清了局势。
戚将军沉痛地闭上眼,复又睁开,声音沙哑而疲惫:“为安军心,暂委屈辛大人、凌盟主及秦女侠,于后营别帐休息,无令不得出。待我军稳住阵脚,再行议处。”
这便是软禁了。
“戚将军!你!”秦烈焰勃然变色。
“烈焰。”辛诚轻轻按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头。他看向戚将军,拱手道:“谨遵将军之令。”
他知道,戚将军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在无法平息众怒的时候,暂时的隔离,是对他的一种变相保护,也是稳定军心的唯一选择。
凌云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虽心高气傲,却也明白大局为重。
在几名戚将军亲兵“护送”下,三人离开了中军大帐,走向后营那座被看守起来的帐篷。身后,是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
进入帐篷,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秦烈焰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支撑帐篷的木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可恶!明明是对手太狡猾!凭什么关我们!”
凌云沉默地擦拭着秋水剑,剑身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郡王用兵,如天马行空,虚实难测。我们……确实输了。”
辛诚走到帐篷边缘,透过缝隙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戈壁的风呜咽着,如同败军的哀歌。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回放着从抵达北冥归墟到如今惨败被囚的每一幕。
良久,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清醒:
“我输了。”
“在洞察人心、体恤民情上,我或可与他周旋。”
“但在战场上,在这纯粹的军事博弈中……我,不是他的对手。”
承认这一点,对于一向凭借智慧与能力化解危机的他而言,无比艰难,却又是必须面对的现实。枭雄的棋局,步步杀机,他这只涉足未深的棋子,已被将得无路可走。
帐篷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失败的阴影,如同冰冷的蛛网,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