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左手剑指一引。那颗吞噬了锁空阵能量的黑珠突然转向，如流星般射向俯冲的怪鸟。
怪鸟察觉危险，想侧翼闪避。可黑珠仿佛有灵性，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精准命中鸟头。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黑珠没入鸟头的瞬间，怪鸟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啼鸣，庞大的身躯如充气皮球般迅速干瘪下去，一身血肉精气被疯狂吞噬。三息后，只剩一张鸟皮裹着骨架，“啪嗒”掉在地上。
尸蛊使在鸟背干瘪前已腾空跃起，双手连挥，袖中飞出数十条黑影——那是他精心培养的“蚀心蛊”，细如发丝，专钻修士七窍，一旦入体便直攻心脉，歹毒无比。
楚天冷笑，右手虚握。焚心剑应召入手，剑身嗡鸣震颤。他没有斩向蛊虫，而是将剑往地面一插。
“冬之法则·凝！”
以剑尖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冰蓝波纹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时间流速仿佛变慢了——飞舞的蚀心蛊动作迟缓了十倍，像陷进了粘稠的胶水里；半空中的尸蛊使下落的速度也明显变慢，每一个动作都像在表演慢动作。
这不是真正的冻结时间，而是雪无情残魂记忆中冬之法则的简化运用——以净化之力模拟“凝滞”特性，大幅减缓指定区域内一切事物的运动速度。
虽然只能维持短短三息，但足够了。
楚天拔剑，踏步，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尸蛊使面前。两人之间还隔着数丈距离，但他这一步踏出，仿佛空间被折叠了，瞬息即至。
尸蛊使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滚圆。他想反抗，可身体慢得不受控制；他想开口，连嘴唇的蠕动都变得无比艰难。
焚心剑刺出，剑尖穿透面具眉心那枚血色眼瞳图案，透脑而出。
剑身轻震，吞噬之力发动。尸蛊使体内精血、修为、甚至连同他豢养在体内的本命蛊虫，都被这一剑疯狂抽取。他身体如漏气的皮球般迅速干瘪，最后只剩一张人皮裹着骨架，挂在剑尖上。
楚天抽剑，人皮飘落。他看都不看一眼，转身走向阿骨打。
“清理战场，看看这些尸兵身上有没有线索。”
猎手们迅速行动。片刻后，一名猎手从某个尸兵的甲胄夹层里搜出一块兽皮地图，呈给楚天。
地图很粗糙，用某种暗红颜料绘制，标注着九荒大陆的轮廓。上面有三十六个红点，分散在各处，其中东荒有三个红点——一个已经被划掉，正是他们昨夜摧毁的那座幽冥祭坛；另外两个位置，一个在西边的黑水沼泽，一个在北边的霜冻高原。
每个红点旁都有小字注释。楚天辨认出其中几个:“黑水阵眼，戊号，已激活七成。”“霜冻阵眼，庚号，已激活五成。”“南疆火柱，丙号，正在催化。”
“南疆火柱……”楚天盯着地图上南域那个格外醒目的红点，旁边标注的小字让他瞳孔骤缩——“丙号阵眼，夏之法则暴走，预计十二个时辰后完全激活，届时将抽干南域三成灵脉，冲击源界第一封印。”
十二个时辰！只剩一天时间！
“楚大哥！”另一名猎手从尸蛊使那张人皮下找到一枚玉简，“这里面有影像！”
楚天接过玉简，灵力注入。玉简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漫天黄沙中，一道通天彻地的火柱直冲云霄，火柱底部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古城遗迹。火柱周围，三个黑袍老者悬浮半空，各持法宝，正不断向火柱打入血色符文。
画面一转，拉近到古城内部。断壁残垣间，一个身着赤红劲装的女子被四条黑色锁链贯穿四肢，吊在半空。她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涌动着狂暴的火焰气息，那些火焰试图灼烧锁链，却被锁链上流转的幽冥死气死死压制。
女子身下，地面上刻着一个巨大的血色阵法，阵法中央摆放着一块破碎的铜镜——轮回镜的夏之碎片！
“风清雪……”楚天握紧玉简，指节发白。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但传递的信息已经足够——风清雪被困在南域某座古城，长生殿三大长老正在催化她体内的夏之法则，试图以她为引，彻底激活丙号阵眼，冲击源界封印。
时间，真的不多了。
阿骨打看着楚天铁青的脸色，低声道:“楚大哥，从这里到南域边界至少还要三天，就算进了南域，要找那座古城也需要时间，我们根本赶不上……”
“赶不上也要赶。”楚天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所有人，丢弃一切非必要物资，只带武器和三日口粮。阿骨打，你带两个人护送月姑娘绕路南下，尽量隐蔽行踪。其他人，跟我全速突进。”
“可是——”
“没有可是。”楚天看向南方天际，那里已经泛起鱼肚白，但赤红的光晕依旧清晰可见，像一道血痕划破天空，“风清雪等不起，九荒等不起。既然三天赶不到，那就用两天；两天赶不到，那就用一天。就是用爬，我也要爬到那座古城。”
他转身，从怀里取出那块黑色石板，又看了看兽皮地图。脑中碎片化的线索正在拼凑——三十六处阵眼，对应某种古老的大阵；真仙遗蜕需要海量灵气供养；夏之法则暴走是催化阵眼的关键；而这一切，最终都是为了冲击源界封印，释放那个被囚禁在幽冥渊深处的恐怖存在。
玄黄要的不是统治九荒，而是打开源界，迎接某个东西降临。或者，让某个东西苏醒。
“走。”楚天收起石板和地图，焚心剑归鞘。他最后看了眼担架上的月天姬，然后率先迈步，朝着南方那道赤红光柱的方向，开始奔跑。
不是疾行，是真正的奔跑。双脉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留下浅坑，身形如箭矢般射向南方。
阿骨打咬了咬牙，迅速安排两名最精锐的猎手抬起担架，选择一条隐蔽的山路。其余十六人则紧随楚天，同样开始奔跑。
晨光照亮荒芜的官道，二十余道身影在尘土中拉成长线。他们身后，是东荒焦土和渐行渐远的幽冥阴影；前方，是南域荒漠和通天火柱。
而更远方，幽冥渊深处，那双猩红的眼睛再次睁开。
“丙号阵眼激活进度，七成。”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深渊中回荡，“猎物已经上路。很好……让他们来，让他们亲眼看看，夏之法则彻底暴走时，会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右使大人，楚天那双脉之力……”
“无妨。”幽冥右使的声音冰冷，“双脉再强，也只是凡人手段。待真仙遗蜕苏醒，源界之门洞开，这九荒大地，都将化为供养吾主的血食。”
深渊重归死寂。只有若有若无的锁链拖曳声，从最深处传来，像是某个庞然大物在沉睡中翻了个身。
南行的道路上，楚天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回头看了眼北方，那里只有连绵的群山和逐渐升起的朝阳。
但心底那股不安，却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