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爪与岛屿接触的瞬间,没有爆炸,而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被囚禁的美好记忆化作实体,化作利刃、化作荆棘、化作悲伤的泪水,疯狂攻击芽儿!
“是‘悔恨之矛’!是‘离别之刺’!”月天姬的惊呼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它在用你的记忆,来攻击你!”
芽儿不闪不避。
她任由悔恨的矛刺穿胸膛,任由离别的刺撕裂神魂。剧痛中,她反而更加清醒。
她伸出手,不是去摧毁,而是去触碰那些攻击她的记忆。
“我记得……”她对着那些幻象轻声说,“我记得丰收的喜悦,也记得废墟的死寂。我记得他们的笑脸,也记得他们的哭泣。”
她的七彩道焰,不再是纯粹的净化之火,而是多了一份悲悯与包容。火焰触碰到那些记忆幻象,没有将其抹除,而是将它们一一拥入怀中。
奇迹发生了。
那些充满痛苦的记忆,在道焰的包容下,不再尖锐。悔恨的矛化作了金色的麦穗,离别的刺开出了洁白的花朵。它们不再是攻击的武器,而是成为了道焰的一部分,让那团火焰变得更加深沉、厚重。
三、悲鸣化羽
记忆岛屿剧烈震动。
它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入侵者不惧怕痛苦,反而拥抱痛苦。
“结束了。”芽儿站在风暴中心,身后燃烧的凤凰巨爪已化为实质。她的道心,与这片记忆之海,与这首童谣,完成了最痛苦的连接。
她张开嘴,对着那座岛屿,也对着整片记忆之海,轻轻哼唱起来。
她唱的,正是那首童谣。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那不是吟唱,而是“讲述”。讲述那些被遗忘的、美好的过往,讲述那些无法挽回的、沉痛的失去。
这是用“道”在歌唱。
她的道,是“有情”。有情,便要承认所有的美好与痛苦,承认生命中所有的“存在”与“失去”。
童谣的旋律与她的声音交织。
一开始是抗拒,是混乱。但渐渐地,整个忆殇之海安静了下来。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景象,开始随着她的歌声,重新排列。
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首被重新演绎的童谣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它们不再是折磨人的刑具,而是一首……关于生命本身的,壮丽的史诗。
“不……”记忆岛屿的核心,传来终焉之主一声不甘的嘶吼,“你怎么能……把它变成这样!”
那首巨大的童谣光影,开始崩解。它没有化作毁灭的力量,而是在芽儿的歌声中,化作了一片片闪烁着微光的、洁白的羽毛。
每一片羽毛,都承载着一个记忆片段,轻盈地飘向远方,融入九荒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芽儿收回歌声,踉跄着跪倒在地。
她成功了。
她没有摧毁童谣,而是将其“净化”,将其从折磨人的诅咒,变成了一段可以被世人铭记、带着淡淡忧伤却又无比坚韧的……史诗。
那首童谣,还会在月光下传唱。但从今往后,当人们唱起它时,想到的不再是失去的痛苦,而是对逝去美好的缅怀,和对未来新生的期盼。
四、烬羽悲鸣
芽儿返回梵音阁时,天已大亮。
雪无情和月天姬守在山门前,见她归来,同时松了一口气。
“感觉……好多了。”月天姬揉着眉心,那纠缠不休的童谣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温暖的忧伤。
“我也听到了。”雪无情收剑入鞘,焚心剑上的冰魄纹路恢复了清明,“它不再刺耳,反而……很美。”
芽儿笑了笑,走到山门前的广场上。
昨夜,南域各地的人们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他们梦见自己回到了过去,在田间地头,与家人朋友欢声笑语。梦醒后,枕边都多了一片洁白的羽毛。
那羽毛无法被触碰,却能让人心头一暖,将所有的恐惧与迷茫,都化作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它没有消失。”芽儿轻声道,“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我们。”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七彩道焰飘起,其中,一片洁白的羽毛虚影缓缓旋转。
“这,才是真正的‘昭世’。”
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迹,而是融入人间悲欢的、有血有肉的……希望。
远方的天际,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由星光与灰烬构成的凤凰,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那悲鸣中,有无尽的眷恋,亦有重生的力量。
它飞向了九荒的尽头,将这首悲鸣之歌,唱给整个世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