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歪脖子松树下，阿昭被绑在树干上，嘴里塞着块破布，头发乱蓬蓬的，脸上都是泪痕。月天姬跑过去，割断绳子，阿昭扑进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姐……他们用控魂术逼我问月神之泪的下落……我差点就说了……”
“没事了。”月天姬摸着她的头，从怀里掏出颗月神丹塞进她嘴里，“我们带你回去。”阿昭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兔子：“师姐，他们说源界要开了……九荒要完了……”
“不会的。”月天姬抱着她，抬头看向楚天，月华镜的碎片在她手里闪着光，“我们有楚天。”
回到茶棚时，花梦瑶正坐在凳子上剥橘子，橘子的香气飘出来，裹着姜茶的热气，暖得棚子里的空气都黏糊糊的。见他们回来，她赶紧递过去一块帕子：“手冻坏了吧？”帕子上绣着朵桃花，是前世楚天送她的定情物。
楚天握住她的手，把帕子裹在她指尖。花梦瑶的手还是凉的，但他的手更凉——像前世在雪国，他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怀里，说“我不冷”的时候。他抬头看向月天姬：“阿昭呢？”
“在里屋歇着。”月天姬把师妹安顿在茶棚后面的小屋里，走过来坐在楚天对面，把黑色令牌放在桌上，“玄黄的动作比我们想的快。太玄门、幽冥教，都已经在他手里了。”
楚天拿起令牌，指腹蹭过上面的“长生殿”三个字。令牌是纯黑的，像块烧过的炭，却带着股阴寒的气息。他想起玄黄在幽冥深渊里的笑容，想起他说“你护的众生，终会因贪念重蹈覆辙”。“那就让他等着。”楚天把令牌收进怀里，手指轻轻敲了敲胸口，“我们先端了他的老巢。”
花梦瑶攥住他的衣角。她的白衣沾了点雪，却依然干净，像朵没被污染的莲花：“楚天，不管前面有多难，我都跟着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沉在楚天心里。
楚天低头看着她。雪粒子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星星。他伸手替她擦掉，指腹碰到她的耳垂，凉得像前世在桃林里的晨露：“好，我们一起。”
茶棚外的风还在吹，可灶上的姜茶还在烧，蒸汽裹着香气飘出来，暖得棚子里的人都红了眼眶。阿昭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杯姜茶，怯生生地递过来：“楚师兄……谢谢你救了我。”
楚天接过姜茶，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裹着姜的暖，从喉咙滑下去，暖得胸口发疼。他看着阿昭，想起前世的自己，想起那些为了长生而疯狂的日子，突然觉得，现在的日子，比任何长生都珍贵。
“不用谢。”他说，“我们是一家人。”
花梦瑶笑了，橘子皮的香气飘出来。月天姬看着桌上的黑色令牌，又看看外面的雪，轻声说：“明天……要去太玄门吗？”
楚天握住花梦瑶的手，抬头看向窗外的雪。雪还在下，像前世的回忆，纷纷扬扬。他想起玄黄日记里的话：“长生殿主把九荒当牢笼。”想起花梦瑶的魂魄，想起雪无情的笑容，想起月天姬的月神泪。“嗯。”他说，“明天去太玄门——该算总账了。”
茶棚里的火还烧着，姜茶还在熬，三个人的身影叠在一起，映在土墙上，像幅温暖的画。外面的雪还在下，可他们知道，不管前面有多难，他们都不会再分开。
因为他们有彼此，有要守护的东西——不是长生，是眼前的人，是南域的桃树，是茶棚里的姜茶，是平凡的、温暖的、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