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台的血阵亮到刺目时，楚天正蹲在台下的古柏后，指尖攥着颗引魂丹——丹身还沾着刚才那个太玄弟子的血，热得发烫。
风里飘着腐臭，是十万凡人魂魄被抽离时的腥气。他抬头望台上，花梦瑶站在阵眼旁，白衣下摆沾了半片黑血，轮回镜悬在她眉心前，镜面映出她发红的眼尾。
“楚天。”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天没回头，指节捏得发白——他能闻到花梦瑶身上的檀香味，混着太玄门的香火气，像前世他们在桃林里烤的桂花糕，甜得发苦。
“过来。”花梦瑶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颤。
楚天攥着丹转身，见她一步步走过来，靴底踩碎了地上的魂晶。走到他面前时，她突然伸手，指尖碰了碰他怀里的引魂丹：“你偷丹炉的钥匙了？”
“你先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楚天抓住她的手腕，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很快，像前世她偷跑出去摘桃花时那样。
花梦瑶垂眸，轮回镜的光晃得她眼睛疼：“他们在炼引魂丹……用十万凡人的魂。”她突然抬头，镜面映出楚天的脸，“你要阻止他们，对不对？”
楚天没说话，只是把引魂丹往她手里塞。花梦瑶却没接，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她的白衣蹭到他的粗布衫，带着点凉：“我昨天去山下的村子，看见他们把孩子塞进传送阵……有个小丫头拽着我的裙角，说‘姐姐，我阿娘还在等我’。”
台上传来钟鸣。楚天抬头，见玄黄站在阵心，玄色道袍猎猎作响：“时辰到了。”
血阵突然炸开，十万缕魂丝从阵眼里涌出来，拧成巨大的黑色漩涡。紧接着，数十支引魂箭破空而来，每一支都裹着凡人的哭号。
“躲开！”花梦瑶拽着楚天往旁边扑。
一支箭擦着楚天的肩膀飞过，钉在古柏上，箭杆还在嗡嗡震。另一支却直直冲着楚天的胸口——花梦瑶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箭尖扎进她的左肩，血瞬间浸红了她的白衣。
“花梦瑶！”楚天接住她，掌心按在她的伤口上，能感觉到血还在往外涌。
花梦瑶靠在他怀里，呼吸越来越轻。她伸手摸向楚天的脸，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前世……我们在桃林里……你说要陪我看遍九荒的花……”
楚天的脑子嗡的一声。他突然想起，第一次遇到花梦瑶时，她怀里揣着块碎玉——和他贴身戴的那半块，正好拼成完整的桃花佩。
“你……记得？”他的声音发抖。
花梦瑶的眼睛慢慢睁开，瞳孔里映着他满脸的血：“我刚才在阵眼里，看见桃林了……你穿着粗布衫，站在桃树下，说‘等我斩了那妖物，就娶你’。”她伸手去摸楚天怀里的碎玉，“这块玉……是我前世给你的。”
楚天突然想起，他穿越过来时，怀里就揣着这半块玉。原来不是巧合，是她的东西，跟着他过了两世。
“梦瑶……”他捧着她的脸，想把她抱得更紧，“我记起来了，我们一起在桃林里种了三百棵桃树，你说要等它们开花了，就和我一起去北域看雪。”
花梦瑶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混着血：“可是我后来……背叛了你……”
“没有。”楚天打断她，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是长生殿的人给你下了咒，对不对？”他从怀里掏出从藏经阁偷的《九荒长生考》，翻到最后一页，“你看，长生殿用轮回镜诀控制信徒，让他们帮着炼引魂丹。”
花梦瑶盯着书页上的字，浑身发抖：“原来我这些年修炼的……都是在帮他们害人……”她突然抓住楚天的手，指甲掐进他的掌心，“我不想害你……我不想……”
“我知道。”楚天把自己的灵力渡进她体内，帮她压制伤口的疼痛，“我们毁了这里，好不好？”
花梦瑶刚要点头，台上传来玄黄的笑声：“真是感人的一幕。”
楚天抬头，见玄黄站在阵心，手里握着根引魂绳，绳的另一端系着花梦瑶的脚踝。
“你以为她是自愿帮你的？”玄黄笑着扯了扯绳子，“她是我用轮回镜控的棋子，要不是我要引你出来，她早就被我灭口了。”
花梦瑶的身体僵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那里的皮肤泛着青紫色——是引魂绳的咒印。
“不……不是的……”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咒印绑得动弹不得。
楚天的瞳孔缩成针。他攥着焚天剑，破界血脉在体内沸腾：“玄黄，放开她。”
“放开她？”玄黄笑出了声，“你以为你能敌得过我？太玄门的掌门令在我手里，整个太玄门都是我的人！”他挥手，数十个太玄弟子涌上来，手里拿着法器，“要么杀了她，要么和他们拼命。”
楚天没说话。他把花梦瑶轻轻放在地上，捡起地上的引魂丹，捏碎——黑色的粉末散开来，迷住了几个弟子的视线。
“楚天，小心！”花梦瑶喊。
一道剑光劈过来，楚天侧头避开，焚天剑顺势砍向那弟子的手腕。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弟子惨叫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