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执刃殿上,他听着各宫管事的禀报,那些往日里能让他皱起眉头的繁杂庶务,此刻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听不真切。他脑子里盘旋的,全是南卿过分苍白的脸,和她那双凉得像冰的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将手里的账册往桌案上一扔,发出“啪”的脆响,吓得正在禀报的管事浑身一个激灵,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行了,今日就到这吧。”宫远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没有回徵宫。
他怕一回去,那个女人就用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三言两语,就将他所有的担忧都化解于无形。
他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月宫的藏书阁,是整个宫门典籍最全的地方。
月公子见到宫远徵,脸上露出讶异,但还是温和地将他迎了进去。
“不知执刃大驾,有何要事?”
“我来查天衍宗的资料。”宫远徵的回答言简意赅,他没有心情与人寒暄。
月公子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很烦,别惹我”的脸,善解人意地没有再多问,只是亲自将他引到了藏书阁的最深处。
“这里存放的,都是宫门建立之前的古籍,其中不乏天衍宗的遗卷。”月公子指着那几排落满灰尘的书架,“只是大多都已残缺不全,执刃若要查阅,需得费些心神了。”
宫远徵一头扎进了那浩如烟海的书卷里。
陈旧的纸张气味混着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中弥漫。
他一本一本地翻阅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被迅速地拆解、重组,变为他想要的蛛丝马迹。
“……天衍宗擅长推演,能窥天机……”
“……灵气枯竭,天道有缺……”
“……以身化阵,斩天魔、压魔气……”
这些记载零散又破碎,大多语焉不详。宫远徵越看,心越沉。
他想起南卿曾说过,旧尘山谷瘴气渐浓,是后山封印松动所致。
难道……她的身体,与那封印有关?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底成形。
她继承了天衍宗的传承,是否也一并继承了守护后山的封印的责任?
她的日渐虚弱,是不是因为封印松动,她在用自己的力量,去填补,去维系?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天衍宗的残卷上移开,转向了另一边,那里的书架上,存放着所有与后山异化之人相关的记载。
“……魔气入体,心智尽失,状若疯魔……”
“……不死不灭,不伤不损……”
“……其血亦含魔气,触之即染……”
宫远徵的眉头紧紧锁起,他从自己最擅长的毒理角度,开始分析这种所谓的“魔气”。
一种能侵蚀心智,扭曲生机,甚至能通过血液传染的奇毒。
既然是毒,那便该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