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压低了声的猥琐交谈声,毫无预兆地钻进了宫远徵的耳朵。
起初,他只是觉得烦。
这些下人,总是这般无聊,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可他们口中那个被百般揣测、肆意污蔑的人,是谁?
“你们在说谁?”
“当然是姓南的那个女……”
侍卫话说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执……执刃……”
那几个侍卫抖如筛糠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饶命……执刃饶命啊!”
他的南卿,天衍宗传人,南家之主,能将宫门的未来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连哥哥都忌惮她的深不可测。
他们口中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南卿?
“我倒是好奇,”宫远徵黑沉沉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几人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你们的舌头是什么构造,能吐出这样的话来。”
他不在意旁人如何议论他。
乖张、狠戾、冷血、没有心……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就习惯了。他甚至乐于看到旁人畏惧他的模样,那会让他觉得安全。
可他绝不能忍受,南卿因为他,被人非议。
她是那样骄傲、强大、无所不能。
却只因身为女子,便被这些下三滥的人用如此肮脏的词汇去揣测,去污蔑。
这不公平。
宫远徵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这太不公平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无色无味的、极淡的香气,混着晨间的冷风,悄然散开。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侍卫,先是面露茫然,随即脸上便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他们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凌迟,在地上痛苦地扭曲,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说不出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扭曲的挣扎便停了下来,只剩下几具姿态怪异的尸体。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几具尸体,“那以后,就别说了。”
预想中那种将冒犯者踩在脚下的快意,并没有出现。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杀死他们,并不能抹去那些肮脏的言语,更不能改变根植于人心的卑劣揣测。
他抬起手,覆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南卿靠着时,温热的触感。
南卿口中那个女子可以肆意活着的世界。
他好像,有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