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哼了一声,环抱起双臂,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南卿,试图从那身飘逸的紫纱下找出破绽。
“随你怎么说。”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我只知道,你那套见不得光的把戏,已经被我破了。那个姓甄的管事,现在活得好好的。”
他刻意加重了“活得好好的”几个字,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哦?”南卿歪了歪头,面纱下的眼眸弯了起来,“小郎君可真厉害。”
这哄小孩似的语气,让宫远徵的下颌瞬间绷紧,环抱在胸前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些。
“用不着你来评判。”他气哼哼的,“我只想知道,你费这么大劲,弄出这么一桩荒唐事,到底是为了什么?耍着宫门玩,很有趣吗?”
“小郎君这可是冤枉妾身了。”南卿的语气听起来无辜极了,“不过是神女听到了信徒的祈愿,回应了他一片真心。”
“真心?”宫远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向前一步,逼近了南卿,“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他的真心,就是让他自己也变得不男不女,腹中多出一个怪物吗?”
宫远徵语气不好。
“这算是哪门子的回应?是你这妖女的恶趣味,还是你那所谓的‘神女’,本就是个以玩弄凡人痛苦为乐的邪物?”
“痛失爱女?”
南卿笑得前仰后合,那双含着星辰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的趣闻。
“这旧尘山,竟还有爱女之人?小郎君这笑话可真真有趣。”
旧尘山谷受山间瘴气影响,女子极难受孕,诞育子嗣更是难上加难。因此,将血脉传承看得比天还重的谷中之人,重男轻女早已是刻进骨子里的规矩,无人觉得有异。
所以,甄管事会为了一个女儿的死而悲痛欲绝,这在宫远徵看来,确实是“父爱”的表现。
可南卿的笑声,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自以为是的逻辑。
“你……”宫远徵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减了大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南卿止住笑,摊了摊手,姿态无辜又散漫,“只是觉得小郎君心善,竟会相信这种痴人说梦的故事。”
她的身影在烛火中摇曳,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不如,你再去问问那个甄管事,”她凑近宫远徵耳边低语,隔着面纱,温热的气息拂过他,“问问他,他的‘爱女’因何而死。问问他,求的真是他的‘爱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