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但公主应该还在陵墓里。”阿斯特说，“仪式需要活祭，他们不会提前杀死她。”
两人绕到陵墓侧面，果然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门——供园丁和清洁工使用的侧门。门锁着，但对林越来说不是问题：他用一把特制的开锁工具（地球带来的）轻松打开。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墙壁上点着幽蓝的魔法灯，气氛阴森。他们小心翼翼下行，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熏香和……血的气味。
石阶尽头是一个前厅，摆放着历代国王的石棺。厅内有四名守卫，但都在打瞌睡——也许被下了药，也许只是懈怠。
林越和阿斯特无声地解决守卫，继续深入。穿过前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上刻着王室的谱系和功绩浮雕。走廊尽头，是一扇雕刻着月亮和星辰图案的银质大门。
门缝中透出诡异的紫红色光芒，还有低沉的吟唱声。那是用古代语进行的邪教仪式咒文，林越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疯狂和亵渎。
阿斯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片刻，脸色发白：“仪式已经开始了……他们在召唤月噬者的投影。公主还活着，但被绑在祭坛上，钥匙碎片就在祭坛中央。”
“守卫情况？”
“八个祭司在主持仪式，四个宫廷法师维持法阵，还有六个王室卫兵守在四周。”阿斯特快速说，“祭坛在房间中央，公主在祭坛上。如果我们冲进去，他们可能会立即杀死公主完成献祭。”
“需要同时解决所有威胁。”林越思考方案，“你能用大范围沉默术吗？让所有人都无法念咒施法。”
“可以，但范围太大，效果只有几秒。而且会暴露我们。”
“几秒够了。”林越从背包中取出几个球状装置——这是格伦制作的“震撼弹”改良版，结合了奥术冲击和声波攻击，“我会扔出这些，在爆炸的瞬间你施展沉默术。然后我冲进去救人，你对付法师和祭司。”
“太冒险了！万一失败——”
“没有万一。”林越眼神坚定，“开始计数：三、二、一！”
他踢开银门，将震撼弹全部扔进去。与此同时，阿斯特完成施法手势，一个无形的沉默领域笼罩整个房间。
“寂静降临！”
震撼弹爆炸。强光、巨响、奥术冲击波在沉默领域中形成诡异的景象——有破坏，但没有声音。祭司们的吟唱戛然而止，法师的法术中断，卫兵们捂住耳朵痛苦倒地。
林越冲进房间。
先祖圣堂比他想象中更大，是一个直径五十米的圆形大厅。穹顶上绘着星空图案，地面是黑白两色的石板组成的太极图。中央祭坛是一个黑色的石台，上面躺着被银色锁链束缚的艾莉诺公主。
公主大约十六七岁，金色长发散乱，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她穿着白色的祭袍，胸口的位置被剪开，露出皮肤，上面已经画好了献祭符文。祭坛周围，八个穿着紫色长袍的月神教祭司东倒西歪，四个宫廷法师在试图重新施法，六个卫兵挣扎着想站起来。
祭坛正中，悬浮着一枚发着暗淡紫光的钥匙碎片。它与林越胸口的钥匙形状完全一致，只是颜色不同——林越的是金色，这枚是紫色，而且边缘有黑色侵蚀的痕迹。
“凯兰的碎片……被污染了。”林越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冲向祭坛。一个祭司试图阻挡，被他一剑劈倒。另一个法师释放出静默的火焰箭，林越侧身躲开，钥匙自动激发防护，金色光芒在体表闪烁。
“钥匙继承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祭坛后方，一个穿着华丽祭袍的老祭司站起来，他是唯一在沉默领域中还能说话的人——用的是精神传音，“你来得正好！月噬者需要更多的祭品，你的钥匙和灵魂将是完美的贡品！”
老祭司双手高举，祭坛上的钥匙碎片紫光大盛。碎片中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巨口形状，向林越咬来。
“小心！那是月噬者的投影！”阿斯特大喊，但声音在沉默领域中无法传播。
林越举起剑，钥匙的力量与剑融合，形成一把光剑。他斩向黑色巨口，光与暗碰撞，发出无声的爆炸。气浪将周围的祭司和卫兵全部掀飞。
老祭司狂笑：“没用的！碎片已经被污染，它现在属于月噬者！你越是用钥匙力量对抗，污染就越会侵蚀你！”
确实，林越感觉到钥匙碎片在“呼唤”他胸口的钥匙，不是友好的共鸣，而是贪婪的吞噬。两把钥匙之间产生了引力，要将他拉向祭坛。
“不能硬拼……”林越意识到问题。他改变策略，不是对抗，而是……引导。
他放松对钥匙的控制，让胸口的钥匙与碎片产生连接。瞬间，大量混乱的信息涌入脑海：疯狂的呓语、扭曲的影像、还有凯兰·星瞳堕落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了凯兰的过去：第七守护者逃到这个世界，隐姓埋名，成为银月王国的宫廷法师。他本想安度余生，但罗德里克国王发现了他的秘密，用酷刑和魔法逼他交出钥匙碎片。凯兰宁死不从，被折磨致死，死后尸体被扔进骸骨丘陵，怨念与死亡能量结合，变成了死亡骑士。
而钥匙碎片，被国王献给了月神教，作为唤醒月噬者的媒介。五年来，碎片吸收了无数活祭品的鲜血和灵魂，污染日益加深。
“原来如此……”林越理解了钥匙碎片的“痛苦”。它曾经是守护文明的工具，现在却成了邪神的玩物。这种屈辱和扭曲，让碎片本身也在“哭泣”。
“你想解脱吗？”林越用意念沟通碎片，“我可以帮你，但你要配合我。”
碎片震动了一下，紫光中出现了一缕微弱的金色——那是它原本的颜色，被污染深埋，但从未完全消失。
“好……帮我……净化……”一个微弱、痛苦的声音回应。
林越改变策略。他不再试图摧毁或夺回碎片，而是将纯净的钥匙力量注入其中，像外科手术般，一点一点剥离附着的污染。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污染会反扑，试图顺着能量连接侵蚀他的钥匙。但林越坚守心智，用伊修达尔传承的记忆和技巧，进行精细操作。
老祭司察觉到不对：“你在干什么？停下！”
他想阻止，但阿斯特已经恢复施法能力，一连串奥术飞弹将他逼退。其他祭司和法师想帮忙，但王刚和李明及时赶到——他们从另一个入口潜入，正好赶上战斗。
“老板！我们来帮忙！”
附魔步枪的子弹击中祭司们的防护结界，虽然不能立即打破，但造成干扰。李明扔出几个烟雾弹，大厅内顿时一片混乱。
林越心无旁骛，专注于净化。在他的努力下，钥匙碎片的紫色逐渐褪去，黑色侵蚀纹路如污渍般被清洗。十分钟后，碎片恢复了原本的银色光泽，只是边缘还有细微的裂痕——那是被长期污染留下的创伤。
净化完成的瞬间，碎片主动飞向林越，与胸口的钥匙融合。两把钥匙合二为一，光芒大盛，形成一个完整钥匙的三分之二形状。
林越感觉到力量的增长，以及对钥匙更深的理解。原来，完整的钥匙有七个部分，每融合一块，就能解锁更多功能和记忆。
“不！我的祭品！我的力量！”老祭司疯狂地扑向祭坛，但被王刚一枪击中大腿，倒地不起。
林越走到祭坛边，用光剑斩断束缚公主的锁链。艾莉诺虚弱地坐起，翡翠色的眼睛看着他：
“你是……谁？”
“救你的人。”林越简单回答，“能走吗？”
公主点头，但身体摇晃。林越扶住她，对其他人喊：“任务完成，撤退！”
“等等！”阿斯特指向祭坛后方，“那里还有东西！”
祭坛后方，有一个小型的次元裂缝正在形成——那是月噬者投影被召唤时撕开的空间裂口。虽然仪式中断，投影消散，但裂口没有完全关闭，反而在缓慢扩大。从裂口里，能看到某种巨大、蠕动的东西正在靠近。
“月噬者本体的触须！”阿斯特惊呼，“它在尝试强行突破！”
更糟的是，裂口周围开始出现黑色的结晶——那是深渊侵蚀的征兆。月噬者与深渊有某种联系，它的力量会引发深渊污染。
“必须关闭裂口！”林越放下公主，走向裂口。融合了两块碎片的钥匙光芒更盛，他尝试用钥匙力量缝合空间。
但裂口太大，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
“所有人，把能量借给我！”林越大喊。
阿斯特、王刚、李明，甚至虚弱的艾莉诺公主，都将手放在林越背上，输送自己的能量（法师的魔力、士兵的生命力、公主的信仰之力）。钥匙作为中转，将这些不同性质的能量转化为纯粹的空间修复力。
裂口开始缩小。里面的存在发出愤怒的咆哮，伸出的触须被空间之力切断，掉在地上，化为黑烟。
就在裂口即将完全关闭时，林越透过缝隙，看到了某个……不该看到的东西。
裂口另一边，不是月噬者的领域，而是更深层、更黑暗的地方。那里有无数的“茧”，每个茧里都包裹着一个世界。一些茧已经干瘪枯萎，一些还在挣扎，少数几个发出微弱的光。
而在所有茧的上方，悬浮着一个无法形容的“存在”。它没有固定形态，像是在不断变化，但核心处有一个清晰的特征：无数张嘴巴，正在啃食那些茧。
收割者。
观测者警告过的，以文明为食的恐怖存在。
它也“看”到了林越。其中一张嘴停下进食，转向裂缝方向，露出了一个类似“笑”的表情。
然后，裂缝关闭。
最后那一瞥带来的冲击，让林越跪倒在地，冷汗浸透全身。那不是恐惧，而是更深层的、存在层面的寒意——就像蚂蚁第一次看到人类，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老板！你没事吧？”王刚扶起他。
“没……没事。”林越勉强站起，“快走，王室卫队很快就会来。”
他们带着公主从原路撤退。刚离开陵墓区，就听到远处传来警报声和王室卫队的脚步声。但内城已经乱了——大王子埃里克在守卫队员的帮助下逃脱软禁，正在召集忠于王室的贵族。生命神殿的圣殿骑士在外城制造混乱，牵制了大量卫队。
混乱中，林越一行人成功潜出银月城，回到汇合点。
黎明时分，他们在城外的安全屋里休息。艾莉诺公主经过简单治疗，恢复了气色。
“谢谢你们救了我。”公主郑重地说，“我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等我夺回王位，银月王国将成为你们永远的盟友。”
“夺回王位不容易。”阿斯特提醒，“你父亲还活着，而且掌握着军队。”
“但他失去了民心，也失去了邪神的支持。”公主眼神坚定，“我会联合哥哥埃里克，还有马库斯大主教支持的正直贵族。这场斗争会很长，但我会赢。”
她看向林越：“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我的农庄。”林越回答，“还有更大的危机要应对。”
“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派人来银月城。”公主承诺，“另外……这个给你。”
她取下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月长石：“这是王室的信物，持此戒指，在银月王国任何地方都会得到最高规格的礼遇和帮助。”
林越接过戒指：“谢谢。我们也该告辞了。”
“等等。”公主犹豫了一下，“在祭坛上，我听到那些祭司说……他们不止在召唤月噬者，还在为某个更可怕的东西铺路。他们称之为……‘盛宴的前奏’。”
盛宴的前奏。这个说法让林越联想到收割者的“进食”。
“他们还说了什么？”
“说月噬者是‘哨兵’，当它降临，就会发出信号，引来‘盛宴的主人’。”公主回忆，“还说……‘第七把钥匙已现，盛宴即将开始’。”
第七把钥匙？林越胸口的钥匙已经融合了两块，还有五块流落在外。难道……
难道钥匙的聚集，本身就是某种信号？会引来收割者？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林越沉声说，“谢谢你的情报。公主，保重。”
离开银月城，队伍踏上了归程。这次他们走大路，因为时间不再那么紧迫，而且有公主的戒指，沿途关卡都会放行。
马背上，林越摸着胸口的钥匙。两块碎片融合后，钥匙的形状更完整了，光芒也更稳定。但他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沉重。
伊修达尔分裂钥匙，也许不只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隐藏。当钥匙分散时，信号微弱，收割者可能察觉不到。但当钥匙开始重聚，信号就会增强，就像在黑暗中点燃篝火，会吸引掠食者。
而他，正在主动收集钥匙。
是在拯救世界，还是在为收割者准备盛宴？
林越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已经没有退路。
观测者的五年倒计时，收割者的隐约威胁，深渊的侵蚀，样本的隐患……所有危机都在逼近。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风暴来临前，变得足够强大。
足够强大到，能保护农庄，保护两个世界，保护这个值得拯救的纪元。
朝阳升起，照亮前路。
但林越知道，黎明之后，可能是更漫长的黑暗。
而他，必须成为黑暗中的光。
哪怕那光，会引来更可怕的存在。
第30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