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好不容易把脑袋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一点,小脸憋得通红,嘴巴还被捂着大半,乌溜溜的大眼睛困惑地看着那精瘦管事,又看看哥哥焦急的脸,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真话。
但她感觉到哥哥很紧张,于是歪了歪头,含糊地发出几个音:“唔……宝儿……宝儿乖……”
这反应,倒真像个懵懂不知事的小娃娃。
精瘦管事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没再追问宝儿,反而看向林闲:“小友如何称呼?在哪处仙山修行啊?看面生得很。”
查户口来了!林闲心里警铃大作,脸上却只能赔着笑:“小人姓木,单名一个闲字,就是一介散修,四处漂泊混口饭吃,刚到这坊市没多久。”
他胡乱编了个假名,姿态放得极低。
“木闲……”精瘦管事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信没信,目光在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上扫过,淡淡道:“既是散修,带着个孩子更是不易。坊市里规矩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管好自己,也管好身边人,免得……惹祸上身。”
这话听着像是劝诫,实则警告意味十足。
“是是是!管事教诲的是!小人一定谨记!一定管好她!绝不再乱说话!”
林闲点头如捣蒜,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精瘦管事又盯着他看了几息,那目光像是要把他里外剥开看个清楚,直看得林闲头皮发麻,差点就要绷不住跪下喊好汉饶命了,他才缓缓移开目光,随意地摆了摆手:“去吧。”
如同得了特赦令,林闲如蒙大赦,连声道谢:“谢谢管事!谢谢管事!”
抱着宝儿,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挤出人群,头也不敢回,一路小跑着逃离了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小广场。
直到拐过好几个街角,再也看不到拍卖场和那些李家的人,他才敢停下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腿肚子一阵发软。
怀里的宝儿似乎也感觉到危险过去了,小声问:“哥哥,你出汗了。那个伯伯好凶吗?”
林闲低头看着她那双清澈无辜、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惹来多大麻烦的眼睛,一肚子火气又没处发,最后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
“以后在外面,不准乱说话!听到没有!尤其不准说东西好坏!不然就没饭吃!”
宝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林闲却丝毫轻松不起来。他知道,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那个李家管事最后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一种说不出的算计。
被这种人盯上,绝对不是好事。
他心烦意乱地摸了摸怀里,那枚捡来的石子安安静静。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被那管事盯着的时候,这石子好像……又轻微地热了一下?
而在他刚才仓皇逃离的拍卖场边缘,那个精瘦的李家管事并未离开。他招来一个手下,低声吩咐:“去查查,刚才那个带着小女孩的穷酸散修,什么来历,住在哪里。盯一下。”
手下领命而去。
精瘦管事看着林闲消失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一个小女孩无意间的一句话?他更相信那是某种罕见天赋的无意识流露。如果真是那这价值,可比卖几件破铜烂铁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