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月12日的南京,雪后初晴,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城南废弃教堂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默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手里捏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绢纸。
纸张边缘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是地下潜伏(实为地下党组织)联络员小林,冒着刺骨寒风送来的,上面用密写墨水写着组织通过苏晴传递的紧急指令:
“重庆质疑加剧,毛老板持续施压,若身份暴露风险升高,立即启动‘假死脱身’预案;另外,赵山在渝因‘无身份证明’遭复兴社怀疑,你若安全返渝,需优先协助澄清。”
“假死脱身”预案,是陈默在潜伏秘密情报组之时,就与地下党组织约定的终极避险方案:以“执行任务牺牲”为掩护,通过制造爆炸、火灾等现场,留下无法辨认的“遗体”,再借机转移至安全区域,更换身份后前往延安或重庆继续潜伏。
此前,他以为这只是纸上预案,却没想到在南京敌后潜伏仅两个月,就到了需要启用的边缘。
“队长,这‘假死’……靠谱吗?”
老王凑过来,看着绢纸上的指令,眉头紧锁。
自小黎被俘、重庆质疑传来后,小队气氛愈发凝重,每个人都清楚,他们不仅要面对日军的清剿,还要提防重庆的猜忌,处境如履薄冰。
陈默将绢纸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热力下渐渐显影出更多细节:
“假死”需满足三个条件——制造合理牺牲场景、留下“身份物证”、获得第三方(如日伪、地下潜伏人员)“目击证明”;脱身路线为南京-芜湖-武汉,由地下党安排接应,抵达武汉后更换为“商人”身份,再伺机前往重庆或延安。
他指尖划过“赵山在渝处境”的字样,心里一紧——养父因他潜伏而被迫转移,如今又因他遭怀疑,这份责任让他胸口发闷。
“先不急着启动。”
陈默将绢纸重新叠好,塞进贴身衣袋,“预案是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重庆那边有苏晴周旋,我们先按她的提醒,彻底转入隐蔽,只收集情报不行动,看看能不能化解质疑。”
他站起身,走到教堂门口,望着远处日军的岗楼——那里的探照灯还在来回扫视,像一双双监视的眼睛,时刻提醒着他们身处险境。
傍晚时分,地下潜伏人员(地下党组织)联络员小林再次送来消息,这次是一张极小的字条:“重庆复兴社贴出赵山的通缉令,指其‘南京沦陷未转移,涉嫌通敌’,现藏于安全屋,组织正为其伪造身份证明,但需你返渝出面作证,方能彻底澄清。”
陈默捏着字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赵山的清白系于他一身,可他现在被困南京,别说返渝,就连自身安危都难以保证。
他想起小时候赵山对他的照顾,想起潜伏初期两人默契配合传递情报的日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离开南京,去重庆为赵山澄清,不能让这位老地下党员、复兴社资深特工蒙受不白之冤。
“老王,你去把所有人叫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后续计划。”陈默转身走进教堂,语气坚定。
小队仅剩的6名队员围拢过来,烛火映着他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
“第一,从今天起,我们放弃教堂据点,转移至北郊山林,那里有地下潜伏人员安排的隐蔽山洞,不易被发现;
第二,停止一切爆破、暗杀行动,专注收集日军在南京的兵力调动情报,尤其是‘梅机关’的动向;
第三,安排人与上海地下潜伏人员联系,若重庆的质疑加剧,我们就从上海坐船撤离,绕道去武汉,再转重庆。”
队员们齐声应下,开始收拾行装。教堂里的烛火被吹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黑暗中,仿佛预示着他们与南京城的暂时告别。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临时据点,转身跟着队员走进夜色——他不知道这次转移能否避开日军的搜捕,也不知道重庆的质疑何时才能化解,但他知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机会兑现对赵山、对苏晴的承诺。
1月15日,陈默率队成功转移至北郊山林的隐蔽山洞。
山洞狭窄潮湿,却能俯瞰日军的运输路线,便于收集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