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心中一松,付了钱,接过书时,一张折叠的小纸条悄无声息地滑进他的掌心。
苏晴则在一旁翻着摊上的旧杂志,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书摊背靠居民楼,左边是卖早点的摊子,右边是个裁缝铺,来往的多是买菜、挑水的街坊,偶尔有穿短打的汉子走过,也只是匆匆瞥一眼书摊,没人多做停留。
“老板,你这摊子小了点,要是能扩成个小铺面,摆上更多书,生意肯定更好。”
苏晴状似无意地说,指尖划过一本破旧的《良友》画报。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头:“姑娘说笑了,小本生意,哪有本钱扩铺面。”
陈默适时插话:“我是做图书生意的,最近想找个地方放些旧书,要是老板愿意扩,我可以先垫些本钱,就当是合作。”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5块大洋放在摊上,“这是定金,先把铺面租下来,剩下的我后续再补。”
老板眼睛眯了眯,看着陈默递过来的大洋,又看了看苏晴,沉吟片刻后点头:“行,先生是爽快人,我这就去找房东谈。”
离开书摊时,苏晴忍不住问:“你怎么确定他是自己人?”
陈默从掌心展开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槐树底下,风雨不透”——这是党组织给外围成员的暗号,意思是“此地安全,可放心使用”。
这里就是党组织安排在城南的外围成员,专门负责掩护接头工作。
“他叫老化,在城南摆了十年书摊,从来没出过差错。”
陈默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接下来几天,我们再过来看看,确认没人盯梢,这个联络点就算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3天,陈默和苏晴每天都换不同的装扮去城南。
第一天,他穿成洋行职员,苏晴扮作女学生;第二天,他换了短打,装作挑夫,苏晴则提着菜篮子,像个家庭主妇;第三天,两人干脆雇了辆黄包车,绕着书摊所在的巷子转了三圈。
每次经过书摊,都能看到老周在有条不紊地整理旧书,偶尔和街坊闲聊几句,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第四天下午,陈默和苏晴再次来到书摊。
老化已经把旁边的小门面租了下来,工人正在钉门板,门口堆着几捆木料。
“先生,里面还能隔个小间,放些贵重的书。”老周指着铺面里面,压低声音说,“到时候你们要交接东西,就去小间里,外面我来盯着。”
陈默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几本复兴社的旧刊物——《复兴月刊》《扫荡报》,还有几本戴笠的讲话稿汇编:“把这些摆到摊上,显眼点的位置。”
苏晴不解地看着他,陈默解释道:“老化表面上得像个关注时政的人,特务看到这些刊物,只会觉得他是复兴社的同情者,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老化接过刊物,若有所思地说:“还是先生考虑得周到。”
他把刊物摆到书摊最前面,用砖头压着,正好对着巷口,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当太阳西下时,陈默和苏晴走出巷子。
巷口的老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苏晴看着陈默的侧脸,轻声说:“没想到南京还有这么隐蔽的地方。”
陈默转过头,看着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发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有你在,再难的事也能办成。”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铜钥匙,塞进她手里:“老化说明天就能把铺面收拾好,这是里间的钥匙,以后你负责情报的接收和整理,我来对接总部。”
苏晴握紧钥匙,指尖传来铜器的冰凉,她抬头看着陈默,眼里映着晚霞:“放心,我不会出错的。”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石板路上,身后的旧书摊渐渐隐入暮色。
远处传来巡夜警察的梆子声,敲了两下,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陈默知道,从明天起,这个看似普通的旧书摊,将成为传递红军情报的重要据点。晚风卷起地上落叶,打着旋飘远,仿佛在为这个即将启用的秘密联络点,奏响无声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