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兄弟齐心(1 / 2)

夜,曹府书房。

灯火摇曳,书卷堆叠。

曹丕独坐几案前,手中摊开的是《韩非子》。他却一字未读,目光死死落在门口。

一名亲信悄声来报:“二公子,陛下前日设小宴,邀大公子与四公子同席。席间甚为亲厚,还称二公子如山,四公子如水。”

话音一落,曹丕眉头骤然紧锁,指尖将书页捏得皱裂。

“如山、如水……唯独无我?”

亲信退下,书房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

曹丕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夜空,心中暗潮汹涌:

“父亲今日权倾天下,众口早已议论纷纷。陛下又笼络兄长与子建,一重稳重,一重才情,皆得帝心。唯我,既不受宠,又不得显。”

他闭上眼,冷笑一声:

“昂兄太重,子建太轻。一个沉稳过头,必成桎梏;一个才气外露,迟早失足。若要守得父业,唯有我。”

次日清晨,曹丕独自入相府书库,翻阅历代权臣与储嗣之事。

他指尖在竹简上缓缓划过,低声自语:

“汉之宣帝,少时不见亲近,终能中兴。

梁冀专权,然因骄奢而亡。

父亲既是当世权臣,我若欲承之,必须藏锋,须学以退为进。”

他目光一凛,心中已有计较:

“让父亲放心,让皇帝无惧,让兄弟们自损。我,只需静候时机。”

数日后,三兄弟同席。曹昂举杯劝酒:“子桓(曹丕字),你近日少与陛下接触,可要常入宫中,不可让人说你疏远。”

曹植哈哈大笑:“是啊,二哥,陛下其实待人温和,你若赋诗一篇,必定也能得宠!”

曹丕唇角微动,却只是淡淡一笑:“我不同你们。我更愿读史论兵,不必以诗文取悦。得宠一时,不如得策一世。”

曹昂闻言,眉宇微蹙,正欲再劝,却见曹丕举杯一饮而尽,神色冷峻,话已到此为止。

宴散,曹丕独自归房。

烛火摇曳,他低声自语:

“父亲与皇帝,不过一体两面。兄长与子建,不过左右翼羽。将来风雨骤起,谁能撑起曹氏?唯有我。”

窗外风声猎猎,仿佛也在为他孤影添上一层寒意。

春夜,洛阳城风静月明。

曹昂结束了与荀彧的政务讨论,回到府邸,却见弟弟曹丕书房依旧灯火未灭。

他踱步至门前,透过虚掩的门缝,只见曹丕独坐几案,面前堆满史书兵法,却迟迟未翻动,眉心紧锁,似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曹昂轻轻叩门,笑声温和:“子桓,还未歇么?”

曹丕抬头,神色一滞,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大哥,你怎么也还未休息?”

曹昂推门入内,随手带上门,抬手熄了一盏旁灯,只留主烛,暖光映出两兄弟的面庞。

曹昂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弟弟片刻,才缓缓道:

“子桓,这些日子,陛下对我与子建颇多亲近,你心中可有不快?”

曹丕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大哥多虑了。兄弟同心,得宠也好,不得宠也罢,于我皆无妨。”

曹昂目光犀利,却带着兄长的温厚:“你我同出一门,怎会看不出你心思?子桓,你心怀不平,是人之常情。但我怕你因此生出隔阂。”

曹丕沉默,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敲。

曹昂续道:“父亲权势日盛,陛下疑惧,必会在我们三兄弟中挑拨。你要明白,宠信来得快,也去得快。真正能守住曹氏的,是我们手足一心,而不是彼此较量。”

他顿了顿,语气愈加郑重:“子桓,你性子深沉,眼光远大,这是优点。但若过度藏锋,既让父亲看不透你,也让陛下不敢用你,那便是自损之道。”

曹丕抬眼看着兄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既有敬佩,也有抗拒。

“那大哥以为,我该如何?”

曹昂放低声线,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真挚:

“先安父亲之心,再稳陛下之意。你不必与我和子建争什么。未来局势凶险,若曹氏真遭大变,能护全家族的,未必是父亲,而是我们兄弟。你若存隔阂,将来只会落人笑柄。”

曹丕久久未语,手中竹简被他捏得微微弯曲。

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与兄弟为敌。”

曹昂望着他,眼神中仍有担忧,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我信你。”

烛火摇曳。

曹昂心中暗道:

“子桓心结未解,我的话或许只能压一压。但愿时日能化。”

而曹丕低垂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冷光:

“大哥,你言诚意切,可你终究不懂。我若不自谋一途,曹氏未来,未必有我一席之地。”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夜色却将他们的表情都埋没在烛影之中。

那一夜,洛阳的春风轻拂,曹植自外院饮酒归来,醉意微醺。

他路过书房廊下,忽见门缝里透出烛光,里头传来兄长与二哥的低语。

他正欲推门,却被那几句隐约听见的话钉在原地——

“宠信来得快,也去得快……若曹氏真遭大变,能护全家的,是我们兄弟。”

是大哥曹昂的声音,沉稳如山。

随后,二哥曹丕低声的叹息:“我不会与兄弟为敌。”

曹植心头一震,醉意全消。他没再推门,只是静静站在廊下,直到屋中烛火渐渐熄灭,兄长与二哥的脚步声相继远去。

庭院内,月色如水,竹影婆娑。

曹植倚着廊柱,喃喃自语:

“大哥胸怀如岳,二哥心机如深潭……而我,不过是个爱咏诗赋的书生。”

他心底既自惭,又感动。

自小三人同榻而眠,如今却各怀心思:大哥忧家,二哥谋远,而自己呢?能否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道中,为兄长分担一丝?

曹植提笔,就着月光在素笺上挥洒,胸中感慨化作诗句:

“兄弟同心,山高水长;

一人忧世,一人谋邦;

我愿执笔,寄情流芳,

但愿手足,共守曹梁。”

笔走龙蛇,墨迹未干,他却已泪意盈盈。

写罢,曹植抬头望天,星汉灿烂。

他轻声自语:

“我虽不及大哥沉重,二哥深算,但我有我的剑——笔墨亦能安人心。若能慰藉父亲,宽解陛下,使曹氏与汉室同安……此生,亦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