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帆指尖即将掐灭烟头时,一个梳理张怀民遗物的绿盾技术员发来张模糊照片:
“叶总!日志末页夹层!有张褪色收据,背面…鬼画符?”
照片上,“宏泰食堂餐补签收单”背面,一行圆珠笔小字力透纸背:
「老地方,老味道。周三、六晚七点。馄饨候。」
下附地址:杨浦区,隆昌路,平凉路路口西,第三个巷口。
无门牌!无店名!只有“馄饨候”三字孤悬!
“馄饨候?”叶帆盯着这三字,【深度人脉洞察】捕捉到一丝老匠人顽固的念旧。“老地方,老味道…”他猛地抬头,“搜!隆昌路平凉路口西第三巷!所有馄饨摊!重点是…熬死过几任房东的老字号!”
华灯初上。隆昌路平凉路口西,第三个巷口。市井烟火呛人。狭窄巷内,几家小店昏灯如豆。一个连招牌都懒得挂的馄饨摊前,几张油亮小桌,一口翻腾着雪白元宝的大锅。“馄饨候”——只活在老街坊舌根上的传说。
叶帆隐于巷口阴影,目光穿透食客,钉在摊后那抹身影上。
花白头发,清瘦如竹,腰背却挺得如风雪中的老松。洗得发白的蓝工装,袖口挽起,露出筋肉虬结的小臂。动作麻利如精密车床:舀汤、下馄饨、撒青葱、点香油…一丝不苟,像在调试国之重器。
正是张怀民!
此刻,他微弓着腰,握着一个扎羊角辫小女孩的手,教她包馄饨。粗糙大手裹着稚嫩小手,肉馅点皮,手指翻飞如蝶。昏黄灯光软化了他脸上沟壑,眼中慈爱专注,与日志里那个偏执工程师奇妙重叠。
“爷爷,这样对吗?”小女孩举起个歪扭的“元宝”。
“对!囡囡是天才!比爷爷当年强!”张怀民笑声洪亮,沧桑中透着豁达。
叶帆静立片刻,未扰。【感知】到老人身上沉淀的平静,与眼底深埋未熄的“造物”之火——无论是造新材料,还是造一个完美馄饨。
待食客潮暂退。叶帆上前,在张怀民疑惑的目光中,将保存完好的研发日志轻轻放在油腻却光洁的案板上。
“张工,”声音带着岩石般的敬意,“宏泰废墟里刨出来的。无机凝胶防火板…是把屠龙刀。”
张怀民目光触及日志封面,身躯剧震!沾着面粉的手颤抖着抚过封皮,如同抚摸失散多年的骨肉。眼中惊涛翻涌:愕然、追忆、不甘…最终化作一声浸透岁月的长叹。
“陈年旧账…废纸一堆…”他摇头,声音沙哑,腰背却依旧笔直。
“不是废纸!”叶帆斩钉截铁,翻开日志,戳向“Gx-7特调配方”的泣血备注,与绿盾复现失败的报告,“宏泰死了,Gx-7断了!我们复刻不出您的神迹!这把刀,不该烂在馄饨摊!它该插在百丈高楼上!护佑万民平安!”
叶帆目光如炬,直指巷外夜色中林立的高楼:“张工!您看看!多少广厦披着易燃的裹尸布?政策在强推A级防火!市场在渴求真神!您的配方,就是那粒火种!绿盾有顶尖的丹炉!请您出山…重燃这火!”
张怀民顺着那手指望去,看着远处如林的钢铁森林,眼神如沸水翻腾。他低头看看案板上的日志,又看看身边仰着小脸的孙女。
馄饨锅热气氤氲,模糊了老人眼角的纹路。静默几息,他抬起头。那双沉淀了太多晦暗的眼眸里,此刻轰然复燃起叶帆在日志中读到的、属于匠神的…癫狂之火!
“Gx-7的方子…”他缓缓开口,字字千钧,“…在老子这儿,从没凉过。”
火种,于烟火缭绕的馄饨摊前,死灰复燃!烈焰…即将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