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装甲列车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稳稳停在北境前线的荒原上。我从指挥舱跳下来,靴子刚沾地,远处就传来一阵马蹄杂响。
“来了。”墨非蹲在车厢边,正拧紧一支火枪的螺丝,头都没抬,“游骑试探,三队,每队不超过五十人。”
我眯眼看了看天色。云层压得不高,风里带着干草和铁锈混在一起的味道。阿尔法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热源扫描显示敌方主力仍在五里外集结,当前目标为侦察性质,建议按预案布防。”
“那就别让他们看太清楚。”我拍了拍手,“通知卫青锋,拒马往前推两百步,把空地留出来——我要他们冲得进来,出不去。”
墨非站起身,手里拎着工具箱,脸上全是汗:“三百支火枪都检查过了,膛线没问题,弹药也配齐了。就是……新兵有点抖手。”
“谁第一次开枪不抖?”我顺手从空间里取出一支备用枪管,“等会儿看我的铜哨,吹一声准备,两声装弹,三短一长——那就是开火信号。你只管记数据,别管他们怕不怕。”
他点点头,掏出个小本子塞进怀里。
列车门打开,三百名火枪兵列队而出。他们穿着统一的短甲,肩上扛着我亲手设计的前装滑膛枪,动作还算整齐,但眼神飘忽,明显是硬撑着镇定。
我爬上临时搭起的木台,举起喇叭喊:“都听好了!你们手里拿的不是烧火棍,是三百张嘴!待会儿敌人冲过来,不用瞄准脑袋,打马腿就行。马倒了,人摔下来,咱们的步卒再上去补刀——轻松得很!”
底下有人笑了一声,紧张气氛松了一点。
卫青锋带着重甲步卒在前方快速布阵,拒马一根根钉进土里,形成半弧形防线。骑兵最怕这种玩意儿,马匹一旦受阻,就成了活靶子。
“林大人。”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若敌势太猛,是否先退入列车?”
“退什么?”我摆摆手,“这回是给他们送见面礼的。”
话音刚落,远处尘土扬起,三队轻骑呈散阵疾驰而来,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北漠骑兵惯用游击战术,专挑薄弱点突袭,以往大衍守军根本拦不住。
但他们没遇见过排队开枪的。
我盯着距离标牌,嘴里默数。两百步……一百八十步……
“准备——”我举起铜哨。
三百支枪同时抬起,枪口对准天空。
一百五十步!
“装弹!”两声短哨。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倒火药、塞弹丸、压实。有几个动作慢的,被后排战友一把拽过去,旁边技工立刻上前帮忙。
一百二十步!敌骑已能看清脸上的胡茬。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铜哨,用力吹出三短一长。
“第一排——放!”
轰!
三百枪齐发,硝烟炸开如雷滚过草原,前排骑兵像被无形巨锤砸中,连人带马翻倒在地,血花四溅。战马哀鸣,未中弹的也受惊乱窜,阵型瞬间大乱。
“第二排——放!”
又是一声巨响,冲在中间的一片骑兵应声而倒,马蹄高高扬起,摔下来的战士还没爬起来,就被后续子弹扫中。
“第三排——放!”
第三轮火力覆盖过去,剩余敌骑终于崩溃,调转马头拼命往回跑。地上留下三十多具尸体和十几匹哀鸣的伤马。
木台上一片寂静。
墨非张着嘴,笔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我低头踢了踢他的小腿:“愣着干嘛?捡笔啊!”
他猛地回神,慌忙趴下去捡,一边翻本子一边念叨:“第一轮射击耗时十七秒,命中率估算约六成……第二轮十九秒,因装弹延误……第三轮二十三秒……平均射速每分钟零点八发。”
“才零点八?”我皱眉,“比我算的还慢。”
“可……可这已经吓死人了!”他声音发颤,“刚才那一声响,我都觉得耳朵要聋了!”
“这才哪到哪。”我望向敌军溃逃的方向,“等我把后膛枪搞出来,一分钟能打十发,他们连冲锋的机会都没有。”
正说着,远处号角骤响,鼓声如雷滚动。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大片骑兵开始集结,旗帜猎猎,中央一杆金狼头大纛迎风招展。
“金狼王亲自来了。”阿尔法低声说。
我没动,反而从空间里拿出个折叠椅,啪地打开坐下:“来得好,正好试试新战术。”
墨非咽了口唾沫:“真要再打一轮?对方可是三千精骑……”
“三千又怎样?”我翘起腿,“他们靠的是速度和冲击力,咱们靠的是节奏。只要三排轮射不断,他们冲多少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