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标准时,在战云密布的灵枢星,短暂得如同指尖流沙。
凌霜为林辰四人安排了一处紧邻永恒炉心根系的僻静居所。这里由柔软的发光苔藓铺地,能量藤蔓自然编织成墙,空气中弥漫着炉心散发出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温暖气息。她亲自为烈风处理了伤势,运用精纯的能量疏导和纳米修复技术,将那因硬撼黑色刺客而受损的经脉与内腑迅速稳定下来。
铁牛和古云则抓紧时间打坐调息,全力恢复穿越数据深渊和廊桥激战带来的消耗。铁牛周身土黄色光芒流转,如同与脚下大地深处那微弱的灵枢星地脉之力产生共鸣,补充着撼地神牛战躯的消耗。古云则气息悠长,道法自然,引导着圣堂内纯净的能量洗涤周身。
而林辰,并未立刻进入深度冥想。他站在居所的“窗”前——那是一个由能量藤蔓自然形成的开口,望向外界那片在炉心光芒照耀下、美得不真实的共生森林。他的心神,却难以完全平静。
凌霜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她没有打扰他的思绪,只是静静地陪伴着。银色的数据流发丝在炉心光芒映照下,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
“霜儿,”林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融合核心,继承权限……这个过程,很艰难吧?”
他记得离开蓝星时,凌霜虽然天赋异禀,但实力远未达到如今的程度,心性也更为单纯。如今的她,强大、沉稳、睿智,却也仿佛背负了太多,连那绝美的容颜上都染上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属于领袖的沉重与忧色。
凌霜微微侧首,幽蓝的眼眸中数据流平静地闪烁,仿佛在回溯过往:“说艰难,亦不尽然。仿佛……是本就属于我的记忆和力量,在一点点苏醒。但说容易,却也并非如此。”
她的目光投向那棵巍峨的能量巨树,语气带着一丝缥缈:“每一次权限的解锁,都伴随着海量的数据冲击和古老的责任烙印。我看到了机械族漫长的演化史,看到了无数次理念的碰撞与纷争,也看到了……上古时期,‘观察者’们离去时留下的,关于‘轮回’与‘变数’的残缺警示。”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宁静的空气中也带着电子音般的空灵:“知道的越多,便越觉得自身的渺小,也越明白肩头的担子沉重。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此刻的‘凌霜’,究竟是当年那个跟随你离开青云宗的女孩,还是这灵枢星亿万年意志选中的‘守护者’载体。”
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内心深处的不确定与彷徨。
林辰转过身,深深地看着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她那只覆盖着银蓝色装甲、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下细腻轮廓的手。她的手掌微凉,带着金属的质感,却又奇异地传递出一丝熟悉的温暖。
“你就是你。”林辰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混沌灵力自然而然地流转,透过掌心,传递过去一股中正平和、包容万象的气息,“无论是青云宗的凌霜,还是灵枢星的守护者,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你的过去,我未能全程参与,但你的现在和未来,我绝不会再缺席。”
凌霜的手微微一颤,幽蓝的眼眸中,那冰冷的数据流似乎融化了一瞬,漾起一丝属于“人类”女孩的波澜。她反手轻轻握了握林辰的手,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份无言的信赖与依靠,却比任何语言都来得沉重。
“时间快到了。”良久,凌霜轻声提醒,松开了手,恢复了那份属于“凌霜大人”的冷静与威严,“我们该去通道入口了。”
当林辰四人状态调整到最佳,跟随凌霜再次来到永恒炉心正下方的根系区域时,才发现这里的景象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壮观。
无数粗大如龙、闪烁着金属与能量混合光泽的根系,如同活物般深深扎入地下,彼此纠缠、盘绕,构成了一个复杂到极点的立体网络。一些根系表面,还自然生长着散发微光的晶簇和能量苔藓,将这片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的水晶宫阙。
凌霜引领着他们,沿着一条由较为平缓的根系自然形成的路径,向着最深处走去。越往深处,周围根系的能量波动就越发磅礴、古老,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种类似数据深渊、但却更加有序、更加恢弘的“信息”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