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发出低鸣,命殇之海全面沸腾。
而另一边——
绫罗心正一步步撕开命权禁域,向他逼近。
两条命线,正在命殇深渊两端相互牵引。
白砚生并未回头。
他只是将指尖轻轻一扣。
那枚被他从虚空中捏出的“灰烬之星”骤然沉落,像是被投入无形深渊,悄无声息,却带着不可逆的力量扩散开去。
瑟谛斯的每一寸星骸、每一道曾经属于他统御的法则纹路,都在这一瞬微不可察地颤抖。
像是一头庞大得不可名状的古兽,在最后的、无法自控的抽搐。
它想抵抗。
它想重聚。
但灰烬之力已在其本源深处生根,而白砚生刻意放慢的节奏、那近乎温柔的压迫,只是让这个过程显得更加清晰,让瑟谛斯不得不在自我消散的间隙,看清自己的结局。
“你……”瑟谛斯像是终于理解了什么,声音破碎,“你从来都不是那个世界的生灵……你……你根本不该出现……”
白砚生淡声:“你们也不该跨越到这里。”
说完,他手指向前一点。
“星寂。”
灰烬之力如无声星潮,悄然吞没瑟谛斯最后的意识。
巨星意志最终化作一粒粉尘般的微光,被吸入白砚生掌心,静静熄灭。
寂静。
整个星渊,在这一刻像被抽走了核心,陷入一种让所有存在都本能感到心悸的宁静。
直到绫罗心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是不是太冷静了?”
白砚生转头,看见她怀里抱着那只“被他顺手捡回来的黑色小兽”。此刻的小兽已经不再挣扎,只露出半只眼,像被吓得魂不附体。
“如果换成我,”绫罗心瞥了眼化为灰尘的星骸,“我应该会弄出个很大很响的炸——”
她话没说完。
因为白砚生已经走到她身边,抬手轻触她额前散落的一缕碎发:“你没事就好。”
绫罗心怔住。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下一瞬,她立刻把小兽往白砚生怀里一塞,仿佛要掩饰什么:“不、不准突然这样说话!我们还在危险区域呢!”
小兽:???
我为什么要被塞过来?
白砚生接住它,低头,随手一道轻柔的星纹落在小兽身上,让它彻底安稳下来。
绫罗心看着那动作,忍不住咬了咬唇:“……你对它倒挺温柔的嘛。”
“它知道一些东西。”白砚生淡淡道,“我需要它活着。”
“所以对我温柔是因为……?”
白砚生看着她的眼睛,平静道:“你不一样。”
绫罗心耳尖一下红透,立刻扭过头:“……走了!别、别停在这种地方说话!”
白砚生轻笑,跟上她的步伐。
两人的身影在昏暗星渊中穿行,虚空深处,有残留的星骸碎片漂浮,像是在为他们让道。
但就在这时,小兽忽然从白砚生怀里抬起头,用尖得几乎破音的嗓子叫了一声:
“吱——!!!”
绫罗心立刻停住:“怎么了?”
白砚生看向虚空某一点,声音忽然冷下来:
“它在说——那不是结束。”
下一秒。
原本死寂的星渊深处,忽然响起一声极其遥远、极其沉闷的轰鸣。
像是有什么从沉睡中缓慢睁开了眼。
绫罗心被震得心脏一紧:“又来?瑟谛斯不是已经——”
“不。”白砚生抬头,眼底浮现极深的沉色。
“这不是瑟谛斯。”
那是更古老、更庞大、被尘封在星渊最下层的某个东西……开始苏醒了。
绫罗心的指尖微微发凉:“你能感受到?”
白砚生低声:“它……在看我。”
话音落下的同时,整片星渊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拉开。
无数裂纹,沿着黑暗深处蔓延而来。
绫罗心下意识靠近白砚生:“你有计划吗?”
白砚生握紧她的手,声音沉静而笃定:
“有。”
“跑。”
绫罗心:“???”
白砚生没给她反应时间,直接带着她踏入光流构筑的空间折跃,几乎瞬间消失在破碎的星渊。
就在他们离开的同一刻,那来自深层的巨大目光终于完全睁开——
星渊下层,传出一声几乎可震碎整个界域的低吼:
“……外来者……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