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下方,并非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幽深黑暗的石阶通道!石阶上,赫然残留着几枚清晰的血脚印!脚印边缘,还沾着几粒闪烁着微弱银灰色冷光的…金属碎屑!
“银灰金碎屑!”林岚心头一震!
“血脚印!他们带着‘货’…或者带着‘人’,下去了!”沈砚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火把的光芒在阴森的通道入口跳跃,只能照亮下方几级布满尘土的台阶,更深处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那冰冷的腥风和血腥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神经。
“大人,下不下?”赵大握紧撬棍,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但眼神坚定。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他蹲在通道入口,仔细检视着石阶上的血脚印和银灰金碎屑。血迹尚未完全干涸,在火把光下呈现出一种粘稠的暗红色。脚印的纹路…与黑石滩流沙现场拓下的军靴印,如出一辙!
“血迹未干,痕迹犹新!他们离开不久!”沈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货’或许还在人!”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林岚和两名老兵:“你二人持火把、盾牌在前开路,注意脚下头顶!岚儿居中策应,随时准备解毒药物!我断后!”
“是!”赵大、钱二齐声应道,迅速调整装备。赵大左手持一面蒙着生牛皮的圆盾,右手紧握火把。钱二则一手持火把,一手握着锋利的横刀。两人深吸一口气,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踏入那向下延伸的、如同巨兽食道般的黑暗通道。
林岚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一个特制的药囊和一小瓶淡蓝色的“冰髓寒”中和喷剂,护目镜后的眼神冷静专注。沈砚最后一个踏入,反手将那块沉重的石板推回原位,只留下一道缝隙通风,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光线和风沙声。通道内瞬间只剩下火把跳跃的光影和四人压抑的呼吸声。
石阶陡峭而漫长,盘旋向下。空气越来越阴冷潮湿,那股混合着血腥和腐朽的腥冷气息也愈发浓重刺鼻。石壁湿滑,布满了深绿色的苔藓,脚下不时能踩到松动的碎石。
“这鬼地方…比乱葬岗还阴森…”钱二忍不住低声咒骂。
“噤声!”赵大低喝,突然停下脚步,火把向前探去。前方通道似乎变得开阔,隐约可见一个拱形的石门轮廓。但就在距离石门几步之遥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骨骼碎片!从形状看,像是人的指骨和肋骨!
“骨头!”钱二倒吸一口凉气。
林岚快步上前,蹲下身,用银签小心地拨弄检查那些骨骼碎片。“骨骼表面颜色灰白,无火烧痕迹…但断面极其光滑,像是…被某种强酸瞬间腐蚀溶解后断裂!死亡时间…很久了,至少数年。”她抬起头,目光凝重地看向那扇紧闭的石门,“门后…恐怕就是处置‘货物’或…清除障碍的地方。”
沈砚走到石门前。石门厚重,由整块青石雕凿而成,表面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楼兰古文字和怪异图案。他尝试用力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在石门右侧的石壁上,他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方形凹槽,凹槽内布满了复杂的、如同星座般的细小孔洞。
“是机关锁!”王玄感若在,定能认出。沈砚皱眉,仔细观察着那些孔洞的排列,试图找出规律。
“砚之,你看这里!”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异。她指着石门左下角,靠近地面的地方。那里,厚重的青石门框与地面石板的接缝处,残留着几滴极其新鲜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血迹旁边,还有一小片被刮蹭下来的、深灰色的织物纤维!
“新鲜的!有人刚在这里受伤!”沈砚眼神一厉,“血迹指向…门缝下方!”
他立刻蹲下身,将火把凑近门缝。果然!在门缝最底端,卡着一小片同样深灰色的、被门扉夹住撕裂的布料!看质地,与安西军制式军服内衬的棉麻布极为相似!
“是…是我们的人?!”赵大声音发颤,想到了被掳走的跳荡营兄弟!
“很可能!”沈砚的心猛地一沉,怒火升腾!他不再犹豫,仔细观察石门上的凹槽孔洞。那些孔洞的排列,看似杂乱无章,但若将其与记忆中缴获的归藏星图对比…
“星图…摇光位…”林岚也凑近观察,清冷的眸子在火光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砚之!试试将北斗第七星‘摇光’的位置…对应到凹槽的孔洞上!”
沈砚心领神会。归藏以星为号,“摇光”正是“沙狐”效忠的“摇光星”!他抽出匕首,用刀尖试探性地依次点向凹槽内几处可能对应“摇光”星位的孔洞。
咔哒…咔哒…咔哒…
几声轻微的机括咬合声响起!当刀尖点中最后一个孔洞时——
轰隆隆…
沉重的石门内部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括运转声!紧接着,石门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冰冷刺骨、混杂着浓重血腥味和…某种奇异金属冷腥的腥风,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门内景象,借着火把的光,瞬间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巨大的、穹顶高耸的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地宫!洞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微弱幽绿色磷光的矿石,勉强照亮了部分空间。地宫中央,赫然是一座由巨大黑石垒砌的、形似祭坛的平台!
祭坛之上,散乱地堆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乌木箱子!有几个箱子盖被打开,里面赫然是散发着幽蓝寒光的、棱角分明的晶体——正是提纯后的“冰髓寒”毒晶!而另外几个箱子旁,散落着一些拳头大小、闪烁着暗淡银灰色光泽的、形态粗糙的金属块——“银灰金”粗胚!
然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在祭坛下方!
靠近石门入口处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尸体!尸体穿着两种不同的服饰:一种是深灰色的安西军内衬服,正是跳荡营被掳士兵的打扮!另一种则是归藏杀手惯穿的黑色劲装!双方显然在此发生过惨烈的搏杀!安西军士兵死状极惨,有的被利刃穿喉,有的浑身发黑显然中了剧毒,还有一具…半个身体竟呈现出诡异的暗银色,如同被金属溶液浇铸过一般,僵硬地蜷缩着!而黑衣杀手的尸体则多是被重手法击毙或同归于尽。
在祭坛的另一侧,靠近地宫深处幽暗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正背对着石门,艰难地、摇摇晃晃地试图将一个沉重的乌木箱子拖向阴影中的另一条通道!那人穿着深灰色的安西军内衬服,背影高大,但左臂无力地垂着,鲜血正从肩头汩汩流出,染红了半边身子!他显然也听到了石门开启的声音,猛地回过头!
火光映照出一张满是血污、胡茬凌乱、却依旧能看出坚毅轮廓的脸!正是失踪的安西军跳荡营校尉——赵挺!他唯一的弟弟赵锋,正在龟兹待命准备探查鹰愁涧!
“赵校尉!”赵大、钱二同时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赵挺看到门外的沈砚等人,尤其是那身大唐官袍,死寂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他嘶哑着,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快走!有…有机关!‘沙狐’他…他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