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初时涣散、茫然，仿佛隔着一层浓雾。他适应着微弱的光线，视线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云苓那张写满担忧与惊喜的脸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云苓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用新汲取的净水调和的温和药液，小心地喂到他唇边。
几滴清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凉。墨辰闭目缓了缓，再次睁开时，眼中的茫然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是难以掩饰的虚弱与疲惫。
“……多久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七天。”云苓轻声回答，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墨辰微微转动脖颈，目光扫过窝棚外那残破的景象，看到了正在默默劳作的村民，看到了断裂的钟乳石，看到了浑浊的河水。
“它……退了？”他问的是那头地脉古兽。
“退了。被你最后一击惊退。”云苓点头，简单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以及他昏迷后众人的坚守与重建。
墨辰沉默了片刻，感受着体内那缕微弱却顽强的星火，以及几乎空空如也的经脉和依旧剧痛的五脏六腑。
“代价……很大。”他低声说，目光再次投向外面那些忙碌而沉默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为了守护这些人，这片地，他几乎燃尽了一切。
“但我们都还活着。”云苓握住他冰凉的手，语气坚定，“巢穴毁了，可以重建。你伤了，可以恢复。只要星火不熄，希望就在。”
墨辰看着她，又看了看窝棚外那在废墟上一点点重新燃起的、微弱的生机之光，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他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恢复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来重新凝聚力量。
而在这片废墟之上，新生的晖光，已然从最深的绝望中，透出了第一缕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