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凡间江南小镇。
细雨蒙蒙中,一袭青衣的知鹤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她在一处茶楼前驻足,抬眸看了眼匾额——“忘尘阁”。
真是个好名字。她轻笑,抬步走了进去。
茶楼里客人不多,她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窗外小桥流水,烟雨朦胧,倒是比九重天和魔界都多了几分生机。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茶博士上来沏茶,笑着搭话。
知鹤指尖轻抚杯沿:“何以见得?”
“本地姑娘没有您这般...”茶博士斟酌着用词,“...出尘的气质。”
知鹤但笑不语。出尘?她如今满身魔气,与这词可是相去甚远。
一壶茶尽,雨势渐大。知鹤正要结账,却见茶楼门口一阵骚动。一个衣着华贵的人走了进来,是个白衣公子,气质清冷,与这烟火人间格格不入。
知鹤手中的茶杯差点跌落。
东华...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东华的目光扫过茶楼,最终落在她身上。眼眸中无波无澜,仿佛只是看见一个陌生人。
知鹤心跳如鼓,强作镇定地继续喝茶。东华却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
“一壶碧螺春。”他对茶博士道,声音平静。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雨打窗棂的声音。良久,东华才开口:“这里的茶,不如太晨宫的好。”
知鹤指尖微颤:“帝君若是喝不惯,何必勉强?”
东华斟茶,动作优雅如常:“本君找遍三界,没想到你会在这种地方。”
知鹤冷笑:“让帝君费心了。”
东华抬眸看她:“玩够了吗?该回去了。”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她只是闹脾气离家出走。知鹤气极反笑:“回去?回哪里?继续做帝君笼中的金丝雀?”
东华放下茶盏:“那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知鹤眼中泛起血色,“我想帝君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东华突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可惜,本君做不到。”
知鹤挣扎着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东华的眼中终于泛起波澜:“这三年来,本君找遍三界每一个角落。”
他指尖轻抚她手腕上的疤痕:“每次感受到情劫咒的痛楚,就知道你还活着...还在恨着本君。”
知鹤怔住。原来他一直能通过情劫咒感知她的存在?
东华苦笑:“很可笑是不是?明明是你下的咒,折磨的却是我们两个人。”
雨声渐大,茶楼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知鹤看着东华眼下的疲惫,忽然发现他瘦了许多。
“何必呢...”她轻声道,“帝君何必执着于我这样一个...”
“疯子?”东华接话,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巧了,本君也好不到哪去。”
他松开手,为她斟茶:“这三年来,本君想明白一件事。”
知鹤抬眸。
“既然你我都是疯子,”东华眼眸深邃,“不如一起疯到底。”
知鹤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东华指尖凝出一枚冰晶,缓缓推到她面前:“这是本君的一缕神魂。你若不信,可以随时捏碎它。”
知鹤震惊地看着那枚冰晶。神魂对于仙者而言何其重要,东华竟如此轻易地交给她?
“帝君不怕我...”
“怕。”东华打断她,“但比起失去你,这点风险不算什么。”
知鹤指尖颤抖地触碰那枚冰晶,感受到其中强大的力量。若是捏碎,东华虽不至死,也会重伤难愈。
他真的...将性命交到她手中。
“为什么...”她声音哽咽,“为什么要这样...”
东华轻抚她的脸颊:“因为本君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