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沟内，蝮蛇捏着那张被手下“捡”回来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张粗糙的草纸上，歪歪扭扭写着“杨震欲吞黑旗寨以立根基”几个字，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子里，搅得他心神不宁。
“杨震……杨震！”他低吼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前朝果毅都尉的名头，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他原本指望座山雕那边能尽快给个准信，两家合兵一处，不管是打栖雁坳还是应对杨震，底气都足些。可座山雕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而这纸条的出现，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焦躁和猜疑。
“头领，这分明是栖雁坳那帮杂碎的计谋！”秃鹫在一旁说道，脸色阴沉，“他们刚端了我们的哨卡，现在又想让我们和杨震火并！”
“计谋？”饿狼暴躁地捶了一下木柱，“可他说的是不是实话？那杨震带着两百多号人马南下，难道是来看风景的？他缺粮缺地盘，不吞我们，难道去啃栖雁坳那块硬骨头？栖雁坳巴不得我们和杨震先打起来！”
蝮蛇三角眼里的凶光闪烁不定。他当然知道这是栖雁坳的诡计，但他更知道，这诡计很可能戳中的就是事实！杨震不是善茬，绝不会甘心一直待在荒山野岭。等对方站稳脚跟，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他黑旗寨！
“等座山雕是指望不上了！”蝮蛇猛地站起身，脸上横肉抖动，“我们不能坐等着杨震准备好！他刚扎营，人生地不熟，这是我们的机会！”
“头领，你的意思是……”饿狼眼中冒出凶光。
“先下手为强！”蝮蛇咬牙切齿，“趁他立足未稳，干他一家伙！不打疼他，他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让他知道，想吞并老子，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这个决定极其冒险，但符合蝮蛇赌徒般的性格。他不能容忍一个潜在的、更强大的威胁在自己眼皮底下慢慢成型。
“去！把还能打的兄弟们都集合起来！带上所有的弓弩，多备火油和火箭！今晚饱餐一顿，半夜出发！”蝮蛇嘶声下令，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老子要烧了他的营寨，让他知道这黑风坳到底谁说了算！”
……
栖雁坳，尖刀小队如同敏锐的触角，将野狼沟的异动迅速传回。
“野狼沟在大量准备火箭和火油，气氛很紧张，不像寻常出动。”石头带回第一条消息。
“蝮蛇集结了超过一百人，都是精锐，看样子是要打硬仗。”阿昌补充道。
林栖最后返回，确认了最关键的信息：“他们子时出的寨子，目标是杨震的临时营寨，看架势是想用火攻。”
议事大屋内，油灯的光芒摇曳。沈云疏、周砚、林栖和石岩围在地图前。
“他们上钩了。”沈云疏语气平静，指尖点在地图上杨震营寨的位置，“火攻……倒是符合蝮蛇狗急跳墙的风格。”
“杨震营寨多是木栅帐篷，若被火攻，确实麻烦。”周砚沉吟道，“就看这位杨都尉如何应对了。”
“我们要做点什么吗？”沈云墨忍不住问道。
“不，我们看戏。”沈云疏摇头，“林栖，派人远远盯着，我要知道这场火究竟能烧多大，双方会暴露出多少实力。”
“明白。”林栖领命而去。
“周大哥，通知护卫队加强戒备，防止任何意外。虎口隘加派双岗，巡逻范围外扩五里。”
“已经安排下去了。”周砚点头。
夜色如墨，北方的山岭间，一场由栖雁坳悄然引导的碰撞，即将爆发。
……
杨震的临时营寨扎在旧驿道旁的坡地上，木栅栏在黑暗中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哨塔上的士兵裹紧皮袄，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四周的寂静。虽然已是深夜，营中仍有巡逻队举着火把穿行，显示出不同于流匪的纪律。
蝮蛇带着他的一百多名亡命徒，借助熟悉的地形，如同夜行的狼群，悄无声息地潜行到营寨上风向的树林边缘。
“准备！”蝮蛇压低声音，眼中跳动着疯狂的火苗。他身后，几十名弓弩手将浸饱了火油的布条缠在箭头上，引火之物准备就绪。另外几十人握着刀斧，还有人扛着临时砍伐的、前端削尖的粗木桩，准备用来撞击栅栏。
“放箭！”
随着蝮蛇一声令下，几十支火箭带着呼啸声，划破夜空，如同流星火雨般射向营寨！
“敌袭——！火攻！”
哨塔上的士兵发出了凄厉至极的警报！锣声疯狂敲响！
火箭钉在木栅和帐篷上，火油飞溅，遇物即燃！干燥的木材和篷布瞬间被点燃，火苗“呼”地一下窜起老高，迅速连成一片！营寨边缘顿时陷入火海，映得半边天都红了！浓烟滚滚，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